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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祭坛缠发咒（第2页）

走到祭台边时，林悦才发现小萤的头发已经与祭台的石缝长在了一起，发丝钻进石头的纹路里，像无数根黑色的根须，与岩石融为一体，要想分开它们，仿佛要硬生生扯下一块石头。她的学徒服上沾着块深色的污渍，凑近一看，是“潮汐蓝”染剂干涸后的痕迹，与阿芸徽章上的颜色一模一样，污渍的形状像朵浪花，是阿芸最擅长的染法——她总说“浪花要染三层色，浅蓝、深蓝、靛蓝，这样才像真的有depth（深度）”，还特意用潮岛方言夹杂着快发术语给学徒们讲解，逗得大家直笑。

“阿芸师父……为了保护我……”小萤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染剂盒上，“她把最后一瓶‘潮汐蓝’给了我，自己被缠发咒……”她的目光看向祭台左侧的石壁，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被无数发丝包裹着，像个巨大的蚕茧，轮廓胸口的位置，隐约能看见枚银质徽章在闪烁——正是阿芸的019号，徽章上的回纹在黑暗中依然清晰，那是阿芸用绣线一点点缝上去的，她说“回纹要密，才能锁住灵力，就像人心要诚，才能守住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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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注意到，包裹着阿芸的发丝颜色比其他地方浅些，似乎在努力抵抗着什么。她想起阿芸曾说过，潮汐蓝的灵力属性是“柔中带刚”，能在绝境中保持一丝生机。“阿芸师父一定还活着。”林悦坚定地说，“她在等我们救她。”

林悦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桃木梳泛着绿光，梳齿上的灵纹与小萤发丝上的绿叶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我们会救她出来的。”她将清藤染与向阳花粉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染剂立刻泛起金黄色的泡沫，像向阳花的花瓣在里面绽放，泡沫破裂时散发出浓郁的花香，林悦想起阿漠说过“向阳花的花蜜是沙漠里最好的甜味剂，能让苦药变甜”，小时候她生病喝药，母亲就会偷偷加一勺，说“生活里的苦，总得有点甜来中和”。

混合染剂时，林悦的动作格外小心，她想起阿芸教她的“三搅三停”手法：顺时针搅三下，停一停，让灵力均匀分布；再逆时针搅三下，停一停，让原料充分融合。“染剂像人，也需要呼吸。”阿芸当时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此刻，按照这个手法调配的染剂，果然比之前更清亮，绿光中带着淡淡的金色，像有阳光藏在里面。

梳齿刚触到小萤的发丝，那些缠着的绿叶就突然炸开，化作淡绿色的光粒，像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光粒落在林悦的手背上，带着微微的暖意。发丝也像融化的冰，慢慢从石缝里抽离出来，抽离的过程中，小萤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祭台上，竟也化作了绿色的光粒，融入那些飞舞的萤火虫中。

她始终没再哭出声，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染剂刷，刷柄上的“快发”二字被汗水浸得发亮，那是她刚加入快发时，阿芸亲手刻上去的，说“握着它，就像握着快发的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别忘了为什么出发”。小萤后来告诉林悦，有次训练太累，她偷偷把染剂刷扔在草丛里，是阿芸把它找回来，用砂纸重新打磨光滑，说“工具就像伙伴，要好好待它”。

苏慕言则挥剑砍向包裹阿芸的发丝，剑刃上的净灵火与发丝碰撞，发出“噼啪”的声响，像点燃的鞭炮，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细小的火星。被斩断的发丝落在地上，化作黑色的粉末，粉末中还夹杂着细小的蓝色光点——是“潮汐蓝”的灵力残留，林悦认出那是阿芸特有的灵力颜色，她的染剂总带着海的气息，清新而坚韧。

“阿芸的灵力还在！”苏慕言指着发丝间透出的蓝光，蓝光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她在用‘潮汐蓝’护住心脉，我们得快点！再拖下去，她的灵力就要耗尽了！”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剑身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苏慕言换了只手挥剑，另一只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他想起师父说过“持久战拼的不是力气，是意志”，此刻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当最后一缕发丝从石缝中抽出，小萤软软地倒在林悦怀里，头发恢复了黑色，只是发梢还带着点淡淡的绿，像沾了春草的露水。她指着祭台中央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像个染剂瓶，边缘刻着快发的云纹：“那里……有阿芸师父留下的‘同心染’母液，她说……说能彻底解开缠发咒……母液里加了她的血……她说快发人的血，能让染剂更有灵性……”

说到这里，她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点血丝，“我试过……用自己的血……好像不行……阿芸师父说……得是……得是对快发信念最坚定的人的血……”小萤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说林悦姐你……你一定可以……”

林悦伸手去摸凹槽，指尖刚触到边缘，整个祭台突然剧烈震动，凹槽里冒出浓郁的黑气，黑气中浮出张巨大的人脸，由无数根发丝组成，眼睛是两颗蓝色的晶石，像阿芸最爱的海蓝宝石，却散发着冰冷的光，死死盯着她们手里的染剂盒。“又是快发的人……”人脸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带着海浪般的回响，震得祭台周围的树叶纷纷落下，“以为凭这点染剂就能破我的咒？三十年了，你们快发的人总是这么天真！当年林婉没做到，今天你们也别想做到！”

“你认识我母亲？”林悦握紧桃木梳，绿光与黑气在空中对峙，形成道清晰的界限，界限两边的空气都在扭曲，“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用‘潮汐蓝’封印了我三年！”人脸怒吼着，黑气突然化作无数根发丝，像箭一样射向她们，发丝在空中织成巨网，网眼处泛着暗紫色的光，“让我在暗无天日的石缝里受苦！今天我要让你们都变成我的养料，让这祭坛成为你们快发人的坟墓！”黑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像是被吞噬的冤魂，他们的嘴巴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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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言突然将桃木剑插进祭台的凹槽，剑身上的净灵火瞬间暴涨，形成道金色的火墙，挡住了大部分发丝，火墙与黑气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响，像水浇在滚烫的铁板上，散发出浓浓的白雾，白雾中隐约能看到被灼烧的发丝在扭曲、变形。“它的核心在祭台下面！”他大喊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青筋像蚯蚓般爬满小臂，“林悦，用‘同心染’母液！快！它怕这个！”

林悦迅速将母液倒在桃木梳上，梳齿立刻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中夹杂着淡淡的蓝光，像阳光洒在海面上，温暖而明亮。当梳子划过最后一根发丝时，那张巨大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刺破耳膜，震得林悦等人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黑气像被阳光照到的雪，迅速融化，露出底下的锁灵花丛——原来缠发咒的母咒一直寄生在锁灵花的根系里，靠吸食花的灵力存活，那些黑色的发丝，不过是被污染的花茎，此刻失去了黑气的滋养，正慢慢变回正常的绿色。

金光散去时，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颤，石缝里钻出无数株锁灵花，淡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嗡嗡”声，像阿芸在低声哼唱《清尘谣》，那是快发学徒入门必学的歌谣，歌词里唱着“一把梳子，一缕阳光，染出人间好颜色”。阿芸的人形轮廓渐渐清晰，她的眼睛紧闭着，嘴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胸前的019号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回纹的每个转角都泛着金光，那是她用灵力养护多年的结果，林悦想起阿芸总说“徽章要养，就像人心要修，越养越有灵气”。

“阿芸师父！”小萤扑过去抱住阿芸，眼泪再次滑落，这次的泪水滴在阿芸的衣服上，竟晕开了淡淡的蓝光，蓝光所过之处，阿芸脸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原本的面容——她比林悦记忆中憔悴了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但眼神依然清澈，像潮岛的海水，“你醒醒啊……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潮岛看日出的，你说潮岛的日出能染红整片海，像快发染剂里最鲜艳的那抹红……”

阿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小萤时，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耳语：“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她的目光扫过林悦和苏慕言，眼神里带着欣慰，“缠发咒的母咒虽然被破了，但暗影教的人……很快就会来……他们在找……找快发的染灵术总纲……总纲的最后一页……藏在……”说到这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胸前的徽章，“藏在……绣坊的……染缸底下……”

阿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拉过林悦的手，将一枚小小的铜钥匙放在她掌心：“这是……开染缸的……钥匙……总纲……能救……很多人……”她的手慢慢垂落，眼睛却依然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潮岛的日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地面也随之震动，树叶上的露珠被震得纷纷落下，像场突如其来的小雨。苏慕言走到祭坛边缘，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紧锁：“是暗影教的骑兵！至少有二十人，他们来了！”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的马蹄声很沉，应该是穿着铁甲，不好对付。而且听声音，他们的阵型很整齐，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林悦迅速将阿芸扶起，小萤则将剩余的“同心染”分装成小瓶，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刚经历过磨难的孩子，她的手指在颤抖，却异常稳定：“我们先离开这里，回房车再说！阿芸师父需要治疗！”三人相互搀扶着，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锁灵花的花瓣落在她们身上，像撒了层淡紫色的雪，花瓣接触到她们衣服上的染剂，竟开出了小小的光花，光花随她们的脚步一路绽放，像在身后留下了条光带，指引着方向，也掩盖着她们的踪迹。

林悦缓缓地走在光带上，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身后的祭坛所吸引，仿佛那里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当她回头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只见阿芸的身体静静地躺在祭坛中央，周围渐渐升起了一层淡蓝色的光雾。这光雾如同薄纱一般，轻盈而柔和，将阿芸的身体紧紧地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祭坛四周的锁灵花也开始绽放出耀眼的紫色光芒。这些紫色的光芒与淡蓝色的光雾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绚丽多彩的光茧。光茧中的阿芸显得格外安详，仿佛她只是在沉睡，而非永远地离去。

林悦凝视着这美丽的光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知道，阿芸并没有真正离开这个世界。她的灵力将会化作这片土地的守护，就像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一样，永远地流传下去。

在这一刻，林悦仿佛感受到了阿芸的存在，她的温暖、她的坚强、她的勇气，都通过这道光茧传递给了林悦。林悦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但她并没有让泪水落下，而是默默地转身，继续沿着光带前行。

因为她知道，阿芸的精神将会永远陪伴着她，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感受到那份无尽的力量和温暖。

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雨林深处时，祭坛上的锁灵花突然齐齐转向她们离开的方向，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在为她们指引方向，也像在默默祝福。祭台中央的凹槽里，留下了半瓶“同心染”母液，在阳光下泛着金蓝相间的光，像阿芸和小萤的灵力在里面交织，永远守护着这片曾被诅咒，如今重获新生的土地。而在她们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暗影教的阴影，正迅速笼罩这片刚刚恢复平静的雨林，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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