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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梁笙。
「我差点以为你要跟那个新生打起来。」
「怎么会。」
我戴着梁笙塞给我的墨镜站在流理台洗手。
夏天的水一点都不冰,温凉的水柱冲刷着指尖,反覆搓洗几次,但也许需要清洗的不是手。
回想刚才的片段,感觉自己可能是患上几秒鐘的失语症。在季宇澄完成点心后一句话都说不了,光是维持面部表情就足够耗费力气,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紧握,衣襬都要被揉皱了。
身旁的梁笙先拿起汤匙吃了起来,笑了下,「这个甜点蛮少见的,还不错。」
「之前向别人学的,你习惯就好。」
好在季宇澄没有多说,他也拿了自己的份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我也慢慢拿起汤匙,挖了一层放入口中——味道跟阿姨做的完全不一样。那是自然的,台湾的蛋不管再怎么挑,也一定带有一种腥味,还有牛奶也跟日本的味道差很多。
拋开材料和他选的甜点不谈,「很好吃。」
坚果烘烤的时间刚好,没有焦掉的苦涩。他第一次接触不同器材还是准确判断出大致温度,对调料的把控和操作也很熟练,这可不是「感兴趣」的程度就能做到的。
这时季宇澄才看向我,「很高兴你喜欢。」
我看了他一眼,他只是笑了笑便低下头。
那个笑容没有恶意,反倒令我不知所措起来,指尖婆娑着汤匙柄,垂眼盯着那道萨巴雍。儘管看起来再怎么像,但果然不可能一样。
可是当那道并不一样的萨巴雍在嘴里化开,蛋奶香里浅藏的咖啡也被酒香带出时,清淡的可可却让人感到怀旧。彷彿回到那座迷你的庭园,正在赌气的母亲在品嚐过阿姨做的萨巴雍后再次展露笑顏,我们三人坐在廊下,一边享用点心一边静静听着母亲分享她这几年的生活和心情。
提拉米苏是后来才出现的,有些人把它视作让人打起精神的甜点。阿姨之所以将萨巴雍做得那么形似,也有几分相同的意思。
甜点量不多,他们两人很快就吃完了,剩下我一人慢吞吞地一口接一口品嚐,梁笙甚至幼稚地把墨镜戴到我脸上。
我听着他们有一言没一句地聊,却没想到话题会牵到我身上。
「社长已经高三的话,再没过多久就要交棒了吧。」
「嗯?对啊,不过我身旁这傢伙不想当社长。」
我稍稍抬眼,发现他们两个也在看我,嘴里的汤匙都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只好将视线放在梁笙,直接把问题丢回给他。
他一拍手,将注意力拉回他身上,「总而言之,甜品很好吃,感谢招待。」
「没什么,这也是进来这里必要的一环吧。」
季宇澄没有明说,但是我跟梁笙都知道他的意思。
反应确实很快,但是有时太直接了,要是弄不好很容易就让局面变得糟糕。
才刚这么想,季宇澄又一次转向我,即使他的表情和刚才相差无几,但我感觉了到很强烈的不安。像是要证明我的想法似的,他的问题追着而来。
「你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
「??你想说什么?」
汤匙落进见底的杯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瞪季宇澄,但是保持微笑什么的是不可能了。而他仍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面对我尖锐的态度也没有一丝动摇。
我刚才怎么想来着?他太过直接了,像一把刀子一样,准确地往人心口戳。
季宇澄神色平和,可是我发觉他似乎也在紧张。儘管努力掩饰了,但是人在紧张时肩颈的起伏会比较明显,他现在就是这样。
既难当作没听见,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他明知道说这些会造成不好的结果,偏偏还是说出口,我都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然而,一直以来我都避免自己去回想过去的事情,也不要想到柳川家,因为多想那些事情只会让自己难过。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自然也对季宇澄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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