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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摇,是因为她好像看见了八年前那些同样站在斗鸡场里,用同样口气与权势逼迫他人低头的军门子弟。
她迷惘,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坚持的事情,是对是错。
她不知所措,是因为藏息阁与雀儿,还有那些站在她身后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想要复仇的人们变成了一股力量,拉着她走,逼迫着她不能停下来细细地思考。
她一旦细细思考,就会更动摇,更迷惘,更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死循环,她自己解不开。
所以,许安归想要帮她解开。
许安归想告诉她,在这件事上,没有对错,只有该做不该做、能做不能做一说。
每一个朝代,活在欲望之下的人,都会有这种迷惘与自大的时候。
一个好的君王会驾驭群臣,时常敲打,让他们克己奉公。一个好的君王不会任由这种鱼肉百姓的人存活于世。
他想告诉她的太多,但是他的话似乎触碰到她某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伤口,让她痛得撕心裂肺,痛得不敢去想,痛得恨不得立即从这个世间抽离出去。
平伯气喘吁吁地拿来药丸,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安归朗声道:“戍北。”
戍北在门外应了一声。
“你去接月卿过来,不要引人注目。顺便告诉百晓,我今夜歇在这里。”许安归拿起平伯手中的药丸,丢进热水里,一勺一勺搅着。
戍北回应了一声,便翻墙而出。
许安归搅着,药丸在热水里一点点的融化。
他望着季凉惨白清瘦稚嫩的脸,忽然反应过来,即便聪明如她这般的人,也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是被迫卷入这场灾难里来的,从卷进来的那一刻,她就逐渐的坏死。
她不过是十九年华,怎么鬓边就有华发了呢?
许安归试着把药水喂到季凉的嘴里,可是她不肯张嘴,牙关死死地咬着。
许安归蹙眉,让宁弘扶着她,他坐在她的前方,一次只舀一点点,从她的嘴唇润进去,让药随着她唾液一点点地顺下。
这种喂药的方式喂得极慢,半碗药,许安归喂了半个时辰才把最后一口喂完。
月卿到了,风风火火地直冲季凉的寝殿。
“我就知道她这条命迟早要断在你手上!”月卿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嚷嚷开了,“你们俩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许安归听见月卿来了,立即站了起来,给月卿让位置。
月卿进屋看见季凉身上有血迹,立即朝许安归瞪去:“你没事惹她做什么?”
许安归蹙眉,颔首不语。
站在许安归身侧的镇东镇西,有些按奈不住,但主子没反应,他们也不敢妄动。
这里到底是季凉的地盘。
就算镇东镇西感官没有凌乐那么敏锐,他们也能感受到整个季府周围灯火照不到的地方,藏匿了几十个人。
月卿拉起季凉的手腕,脉象大起大落,时而波涛汹涌,时而似浮萍按下去便起不来,许久都没有摸到季凉这样虚乎缥缈的脉象了。
月卿轻叹一口气,从身上拿出针包,展开,捏起银针,拿来一根蜡烛,让针过了热,便一根一根地刺进了穴位里。
季凉忽然胸口起伏极大,她在大口大口地喘气,比之前气若游丝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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