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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摔在地上没人扶的人,才会后悔自己当初也没有去扶别人。
费渡微微一哂,没接这茬,只是又问:“冯斌告诉你他有办法,对不对?他有没有跟你详细说过他从学校出走后打算想干什么?”
夏晓楠说:“他说他在校外有一个朋友,很有门路,已经联系好了,要把这件事捅出去,他也受够这个学校了。”
费渡:“这个朋友是谁?”
“不知道真名,只有个不知是名还是网名的很长,好像叫‘向沙托夫问好’。他答应过我们,会把学校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公布出来。”
费渡无声地看了一眼墻角——墻角屋顶上还有另外一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他仿佛和监控后面的视线遥遥对视了一眼:“这个朋友你见过吗?”
夏晓楠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冯斌说那个人最近在外地,不过已经约好了圣诞节回来,我们在宾馆住着等他几天就好但但我们没来得及。”
“你既然已经决定跟冯斌走了,为什么后来又反悔?”
“因为就在我们出走前一天,魏文川找上了我。他说他什么都知道,包括我们打算怎么走、什么时候走,去哪,都有谁他让我想清楚,因为没人会管学校裏这些鸡毛蒜皮,最多找几个学生出来道个歉而已,以后还会更变加厉再说媒体,学校都有他们家的门路外面的社会也和学校一样,也分三六九等,也有人说了算,他有办法提前知道我们的行程和计划,也有办法让我再也不能上学不信、不信就试试。”
费渡嘆了口气,因为知道这段话并非单纯的威胁——还是实话实说的威胁:“所以你屈服了。”
“我魏文川告诉我,这次我被选为鹿,其实是梁右京的意思,因为考试抢了她的风头,害她在父母面前丢人——她妈妈是校董之一,就算她在学校裏杀了人都能摆平,别人根不敢惹她,除非他亲自去和梁右京开口说”
“他要你做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有追踪窃听功能的手机还、还答应我,只要这次的事过去,我就能安安稳稳地上高中毕业,没人会来找我的麻烦。”
“你当时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夏晓楠拼命地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去钟鼓楼,突然遇上遇上那个人,当时我吓懵了,冯斌推我,对我说‘快跑’的时候,我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么黑,我甚至以为他只是被人从背后打了我根不知道那个人那个人”
不知道那个人拿着刀,不知道冯斌那声充满恐惧的“快跑”是在后背被砍伤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
因为太黑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又让人来不及反应。
只是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吧?魏文川只是找来了一群小流氓,想动手教训冯斌一顿吧?
她心裏这样自我安慰,五官六感也只好从善如流,跟着她自欺欺人。
“所以你到最后也没有扔掉那臺手机?”郎乔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夏晓楠脸上血色褪尽。
难怪凶手不徐不疾、游刃有余。
费渡说:“结果你们不小心钻进了一条死胡同孩子,放松一点好吗?你给出的信息越详细,我们就越是能抓住害死冯斌的凶手。”
夏晓楠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小鹿似的眼睛张皇失措地看向费渡。
费渡试着放软了声音,缓缓地引导她:“当时情况非常紧急,冯斌一眼看见面前是条死胡同,可是再要退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让你躲进一个垃圾桶裏。那天很晚了,一人高的垃圾桶裏泛着刺鼻难闻的馊味,你头顶盖着塑料的盖子,四周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听见了什么?”
“救命。”夏晓楠沈默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他刚开始叫救命,没人应,然后他语无伦次地试着和那个凶手说话,问他是谁,还答应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他,那个凶手一直都没吭声,然后没多久,我听见凌乱的脚步声、一阵乱响还有惨叫后来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又过了一会,我听见笑声,还有还有重物一下一下跺着地的声音”
那不是重物跺地,是卢国盛砍下冯斌四肢时发出的闷响。
“然后那个人向我走过来,他、他知道我躲在哪,我太害怕了,他还哼着歌”夏晓楠学了几句,“‘小兔儿乖乖,把门开开’”
郎乔的胳膊上迅速蹿起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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