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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百草堂之栀子(第1页)

栀子渡:一味黄果解乡忧

清末光绪年间,江南栀子渡的暑气总比别处滞重些。辰时的日头刚爬过河岸的老槐树,水汽就裹着栀子叶的清香漫上来,黏在人衣领上,一捏能攥出湿意。渡口旁的“百草堂”刚卸下门板,药香便混着水汽飘出半条街——柜台后的竹匾里,晒着切成薄片的陈皮,泛着琥珀色的光;墙架上的陶罐依次排开,罐口贴着朱红标签,“金银花”“薄荷”“茵陈”三个字写得遒劲有力,那是掌柜王宁的手笔。

王宁正低头碾药,青布长衫的袖口挽到肘弯,露出的小臂上沾着点黄芩末。他手指粗实,指节处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药锄、捻药材磨出来的。“哥,今早采的薄荷晾透了,要不要收进罐里?”后院传来妹妹王雪的声音,跟着是竹筛晃动的轻响。王雪才十六岁,梳着双丫髻,发梢别着朵晒干的栀子花苞——那是她去年第一次采栀子时摘的,说能提神。她背着的粗布药袋还没卸,袋角露出半截铜制药铲,晃得人眼亮。

“先晾着,午时再收。”王宁应着,将碾好的甘草末过筛,“昨日李阿婆来抓的止咳药,你记得提醒她饭后服。”话刚落,账台后的张娜忽然轻“呀”了一声。她穿着月白布裙,手里捏着本蓝布封皮的账本,眉头蹙了起来:“宁哥,这几日来抓药的人少了大半,今早到现在,就只卖了两文钱的甘草。”

王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望向门口——往常这时辰,渡口的村民该提着竹篮来抓药了,今日却只有个挑着菜担的老汉路过,脚步匆匆,连朝药堂看都没看。正疑惑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刘二的大嗓门穿透水汽飘进来:“各位乡亲听我说!这百草堂的药带了邪气,不然怎会恁多人体热、尿黄?前儿个东头的赵老栓,就是喝了他家的药,反倒起了黄疸!”

王宁猛地放下药碾,大步跨出门。只见刘二穿着件油亮的黑布短褂,正站在渡口的老槐树下,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他身后跟着两个闲散汉子,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捡的枯黄栀子叶,说那是从百草堂后院扔出来的“毒叶”。几个村民围着他,脸上满是惶惑,有人小声嘀咕:“怪不得我家娃这几日总哭闹,莫不是真中了邪气?”

“刘二,你少在这里造谣!”王宁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木头,“我百草堂的药材都是亲自采的,炮制也按古方来,怎会有毒?”刘二见他出来,非但不怕,反倒凑上前来,眼神瞟着药堂的门匾:“王药师,空口无凭啊!要是你家药没问题,怎会半个村子的人都染了病?”他说着,突然提高声调,“莫不是为了省本钱,用了发霉的药材?”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张娜急忙走出来,手里拿着账本:“各位乡亲,我们进药的账目都在这,每批药材的来源、炮制日期都写得清楚,怎会用发霉的?”可没人听她解释,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急得眼圈发红:“王掌柜,不是我们不信你,可娃烧得厉害,要是真……”话没说完,就抹着眼泪走了。

人群渐渐散了,刘二临走时,故意撞了下门口的药筐,筐里的薄荷撒了一地。王雪气得直跺脚,蹲下去捡薄荷,眼泪差点掉下来:“哥,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明明救了那么多人!”王宁蹲下来,帮她一起捡,指腹擦过薄荷的嫩叶,凉丝丝的触感让他稍定了定神:“别气,是病邪缠人,不是药材的错。”他抬头望向河岸的栀子林,叶子被暑气蒸得打蔫,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方才刘二说的“体热、尿黄”,倒像是湿热蕴结的症候,可为何会突然蔓延开来?

正午的日头更毒了,药堂里冷冷清清。王宁翻出《本草纲目》,指尖在“栀子”那一页停住——书页上画着栀子的图样,黄澄澄的果实坠在枝头,旁注着“性寒,味苦,泻火除烦,清热利湿”。他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也有村民染过类似的病,当时用栀子配茵陈,三剂便好了。可今年库存的栀子不多了,要是病情再蔓延,怕是……

“哥,我们上山采药吧!”王雪忽然开口,手里攥着药袋,双丫髻上的栀子花苞晃了晃,“说不定能找到新鲜的栀子,还能采些茵陈、滑石,总能试出药方来。”张娜也点头:“我给你们准备干粮和水,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王宁望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妻子担忧的面容,起身拿起墙角的药锄:“走,去后山看看。”两人刚跨出门,堂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林婉儿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穿着素色布衫,头发用木簪挽着,脸上蒙着层薄纱,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山路湿滑,带上这个。”她递过两个竹编的防滑鞋套,指尖沾着点栀子汁的黄痕,“若遇到野生栀子,辨清果实——橙黄的才成熟,青果性寒更甚,慎用。”

王宁接过鞋套,心里微动。林婉儿来百草堂快半年了,平日里总待在堂后,极少说话,却总在关键时候递上帮衬。他想道谢,林婉儿却已退回阴影里,只留下句“早去早回”。

渡口的水汽更重了,王宁和王雪踩着湿滑的石板路往后山走,药锄在手里沉甸甸的。远处的栀子林泛着绿,却不知这满山草木中,能否找到那味能解乡忧的黄果。

后山的暑气比渡口更闷,阳光穿过栀子树的枝叶,在青石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踩上去能感觉到石面残留的夜露湿气。王宁走在前面,药锄斜挎在肩上,时不时弯腰拨开路边的杂草——他眼神锐利,扫过丛生的植物,总能准确辨出哪些是可入药的“宝贝”。王雪跟在后面,粗布药袋已经装了小半袋茵陈,她时不时停下来,用指尖轻碰叶片,嘴里默念着:“茵陈味苦,性微寒,能清湿热……”

“小心脚下。”王宁忽然回头,伸手扶住差点踩空的王雪。前方是段陡坡,坡上长满了苔藓,湿滑得很。他从腰间解下麻绳,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递给王雪:“攥紧了,慢慢走。”王雪点点头,双手攥着麻绳,跟着王宁一步步往下挪,双丫髻上的栀子花苞晃来晃去,沾了些草屑也没察觉。

两人在山涧旁歇脚时,已近午时。王宁掏出水壶递给妹妹,自己则蹲在涧边,仔细查看水里的浮萍——若是浮萍发黑,便说明附近湿气过重,可能滋生瘴气。正看着,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呼喊:“王药师!王药师!”

王宁抬头,只见郑钦文快步跑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领口沾着汗渍,头发也乱了,怀里抱着个孩子,正是他的学生小宝。小宝脸色蜡黄,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双眼紧闭,嘴里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呻吟,小手紧紧攥着郑钦文的衣襟。

“郑先生,这是怎么了?”王宁急忙起身,接过小宝。指尖刚碰到孩子的额头,便觉滚烫,再搭住他的手腕——脉象洪数,是热症的征兆。郑钦文喘着气,抹了把汗:“今早还好好的,中午突然就烧起来了,哭着说肚子痛,尿也黄得像浓茶。我带他去济生堂,孙玉国说……说这是邪气入体,他治不了,还让我别来麻烦你。”

“胡扯!”王宁眉头拧成疙瘩,解开小宝的衣襟,只见孩子的胸口和脖颈处,泛着淡淡的黄色。“这是湿热蕴结,不是什么邪气。”他转头对王雪说:“把药袋里的茵陈拿出来,再找块干净的布。”又对郑钦文说:“你别急,我先给孩子退热。”

王雪手脚麻利地拿出茵陈,王宁将其揉碎,用山涧的凉水浸湿布片,敷在小宝的额头。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淡黄色的药丸——那是他用栀子和黄连炮制的,专治小儿热症。“把这个化在温水里,给孩子喂下去。”他将药丸递给郑钦文,又补充道:“一次只能喂半粒,栀子性寒,孩子脾胃弱,多了会伤胃。”

郑钦文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喂小宝服药。没过多久,小宝的哭声渐渐小了,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些,眼睛微微睁开,虚弱地喊了声“先生”。郑钦文松了口气,眼眶却红了:“王药师,多亏了你。要是小宝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他爹娘?”

“先别谢我,这只是暂时退热。”王宁蹲下来,仔细观察小宝的舌苔——舌苔黄腻,正是湿热未除的迹象。“要根治,还得用栀子为主药,搭配茵陈、滑石煎汤。”他说着,忽然想起药堂的栀子库存不多,眉头又皱了起来:“只是我药堂里的栀子快用完了,方才上山也没找到野生的,得想办法再找些。”

“栀子?”郑钦文忽然开口,“我前几日去山那边的竹林教书,好像看到过野生栀子树,就是不知道熟没熟。”王宁眼睛一亮:“真的?那处竹林在哪?”郑钦文指着后山深处:“往那边走约莫两里地,有片竹林,林子边上长着不少灌木,我看着像你说的栀子树,只是叶子比渡口的栀子叶窄些。”

王宁刚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林婉儿的声音:“那是狭叶栀子,药性和普通栀子一样,只是果实小些,成熟时也是橙黄色。”众人回头,只见林婉儿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竹篮,篮里装着些刚采的蒲公英。她蒙着薄纱,只露出的眼睛看向小宝:“孩子的药不能等,我知道那处栀子树的具体位置,我带你们去。”

王雪惊喜地拉住林婉儿的衣袖:“婉儿姐,你怎么来了?”林婉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放心不下你们,就跟过来了。”她转头看向王宁:“狭叶栀子长在竹林边缘的坡上,路不好走,我们得快点,天黑前得赶回去。”

王宁点点头,将小宝递给郑钦文:“郑先生,你先带小宝回药堂,让张娜照看他。我和雪妹、婉儿去采栀子,很快就回来。”郑钦文应下,抱着小宝快步往渡口走去。王宁则拿起药锄,对林婉儿和王雪说:“走吧,去采栀子。”

三人往竹林方向走去,山风穿过枝叶,带来阵阵凉意。王雪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问林婉儿:“婉儿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药材?你以前是不是也采过药?”林婉儿脚步顿了顿,轻声说:“以前家里人也懂些医术,我跟着学过一点。”说着,她的目光落在路边的一株栀子幼苗上,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只是快得让人抓不住。

夕阳西下时,三人终于抵达竹林边缘。果然如郑钦文所说,坡上长着一片狭叶栀子,枝头挂着不少橙黄色的果实,像一串串小灯笼。王宁大喜,连忙放下药锄,小心翼翼地采摘起来。林婉儿和王雪也帮忙,竹篮很快就装满了。

“够了,这些应该能应付一阵了。”王宁掂量着竹篮,脸上露出几日来第一个笑容。他抬头看向天边,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渡口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得赶紧回去,小宝还等着服药呢。”三人提着满篮的栀子,快步往回走,山风吹动他们的衣角,也吹起了栀子淡淡的清香,飘向远方的栀子渡。

暮色漫过栀子渡时,百草堂的灯终于亮了。一盏琉璃灯悬在柜台上方,昏黄的光落在满篮橙黄的栀子上,将果实外的翅状纵棱照得格外清晰。王宁正坐在案前分拣栀子,指尖划过果实表面,剔除掉带虫眼的,将饱满的果子放进竹匾——这些狭叶栀子比寻常栀子小些,却更显紧实,掰开一个,内里的果仁红得像丹砂,正是入药的上佳品相。

“哥,小宝服了药,已经睡熟了,张娜姐在守着他。”王雪端着碗凉茶走进来,粗布药袋随手放在墙角,袋口的铜铲还沾着点泥土。她凑到案前,拿起个栀子闻了闻:“这狭叶栀子的香味比渡口的浓些,药效会不会更好?”王宁接过凉茶,喝了一口:“药效是一样的,只是气味浓些,炮制时得少炒片刻,免得药性散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药材商人钱多多掀帘走进来。他穿着件藏青色绸缎马褂,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钱袋,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笑模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王药师,出事了。”他把钱袋往账台上一放,声音压得极低,“我本想从邻县给你调一批栀子,可刚联系上药农,就被孙玉国的人截胡了——他出了双倍的价钱,把周边三个县的栀子全包了,还放话说,谁要是敢卖给你,就砸了谁的药田。”

王宁手里的栀子“啪”地掉在案上,他猛地抬头:“孙玉国竟做得这么绝?”钱多多叹了口气,拿起个栀子摩挲着:“那厮早就盯着你的百草堂了,这次村民染病,他趁机造谣,如今又断你药源,就是想逼你把药堂盘给他。”他顿了顿,又说:“我打听了,眼下只剩青峰山深处还有野生栀子,只是那地方山路险,又刚下过雨,到处是滑坡,没人敢去采。”

“青峰山?”王雪猛地抬起头,双丫髻上的栀子花苞晃了晃,“我听村里的老人说,那山里有瘴气,还有野兽……”张娜正好从后院走出来,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白了:“宁哥,万万不可去冒险!没有栀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能找到替代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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