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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佛身没想要劝阻,他在一旁略等了一等。
哭闹的孩童哪怕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阙过去,也还是没能扭转自家家人的心思,被催着带着,送上了那辆马车去。
牙婆就守在马车边上,每有一个孩童经过她侧旁,爬上马车,她便掏出一张契纸,当着众人面,给凑到她面前来的那家孩童家里人念过契纸上的内容,确认得一番后,就拿过印泥,叫那人摁手印。
纵然过来定契的大人没几个识字,不知道那张契纸上写着的契约内容是不是真就如牙婆跟他们念起的那样,也没几个人担心契约内容有误,听过一遍后,就都将手指在艳红的印泥上满满沾过,再摁落在那张契纸上。
而每摁下一个指印,牙婆便会将那张契纸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递给那摁手指的人。
虽然围在马车上的人不少,但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人动作都挺利索整齐的,没有一个错乱。
净涪佛身一直等到那些围绕在马车边上的大人们都三三两两散去,牙婆最后清点契纸的时候,才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年轻的牙婆被这一声佛号吓了一跳,都还没有转过身来看人呢,先就下意识地麻溜道:“师父,我是在衙门里登记过的官牙,不是那些无牌无证的黑牙,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契纸的。。。。。。”
她边说,边循着记忆中佛号响起的方向转过身来。
望见忽然站在马车侧旁的净涪佛身,牙婆咬了咬牙,随手将那一叠契纸都放到一只手里,腾出另一只手来去取她的官文。
净涪佛身看见她的动作,摇头道:“檀越且慢。”
牙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愣愣望他。
净涪佛身又道:“我不是要阻拦檀越做事,而是想跟檀越要一个人。”
牙婆听得他这话,狐疑地打量他几眼,却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很专业地开口打探净涪佛身的意愿。
“师父你要人是准备做些什么的?有什么要求吗?又或者是你确定想要哪个人吗?他在这里吗?。。。。。。”
净涪佛身都还没有答话,那一连串的问题就先砸向了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尚且没有回答,那马车里听见他们两人对话的孩童们就都竖起了耳朵,恨不能将他们两人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有僧人要买人吗?他为什么要买人?他想要买谁?那个人,会是我吗?
对于这些已经摸清楚自己处境的孩童们来说,倘若真能被一个僧人买去,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这些孩童们也都清楚,如果这个僧人真的要买人,他要的应该也是男童,而不是。。。。。。
马车里的一圈女童对视了一眼,都看到自己眼里的苦涩。
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童你看看我,我打量打量你,又很快都转开了目光。
马车之外,净涪佛身又等了等。
牙婆这番失态,其实也不过是被净涪佛身这不同寻常的一笔吓到了而已。
牙婆虽然年岁不大,但见识实在不算少了,尤其是在凡俗百姓之中,她见识过的人、听说过的事也海了去了。可饶是这样,她也没有见过或者是听说过哪一位僧人会在牙婆手里‘要’人的。
这委实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牙婆定了定神,才合掌上前跟净涪佛身拜了一拜,问道:“师父,请问你想要的是谁?”
净涪佛身笑了笑,“小檀越,能请你先出来一趟吗?”
马车里,那个紧靠在耳窗边上的孩童脸色陡变。
似是狂喜,又似是不敢置信。
旁边的孩童各自将目光转了过来,定定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清楚看仔细一样。
这种模样的目光总能叫人很不安定,但男童这会儿却恍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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