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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彩虹桥癫道阻牛 车大佛寺强徒毁武馆（第3页）

牛精启连忙曰：“非也非也。道长切不可误会。我所以昨此言者，因我等师兄为人所欺，声誉大落，业务日缩，想不多时，不能再在此地立足，须迁往别处，另谋生计耳。”

癫道人曰：“各位皆为武林英雄，谁人如此斗胆，敢与各位作对？”

彭老九乘机插言曰：“师伯，此事说来话长矣。师伯在上，听师侄道来。”

癫道人点首。彭老九乃答曰：“此地有个拳师洪熙官者，乃少林寺至善禅师之门徒也，现设馆于大佛寺，以教授武技及行医跌打为活。这个洪熙官，自恃学过三几路拳棒，便恃强凌弱，到处惹是招非，无理杀人，多年前，曾与峨嵋、武当、龙门各派人士冲突，把三派弟子，杀死多人。家师高进忠，亦为彼等所杀毙。此事历数十年而未了，轰动天下，妇孺皆知，想师伯亦已知之，不必师侄多言矣。”

癫道人点首曰：“当然知之。贫道亦闻人说过，谓洪熙官最好容纵儿子与门徒，向人欺凌者也。”

彭老九曰：“我从北方南回之后，屡欲为家师复仇矣。只因洪熙官之外，复有师弟陆阿采，儿子洪文定，首徒胡亚彪、周人杰等八九人为助，我孤掌难鸣，故未敢动手而已。不料最近洪熙官愈弄愈凶，今回忍无可忍矣。”

癫道人曰：“怎样愈弄愈凶呢？”

彭老九曰：“现在座上多位老友，亦均曾受洪熙官所欺凌矣。现在请各位师傅详细对师伯说明可也。”

牛精启接着曰：“道长，我顷间所谓不能在此立足者，即为洪熙官小子所侮辱也。曾记得清明时节，我馆出狮省墓，道经流花桥下，洪熙官亦出师省墓，在桥头相遇。洪熙官竟指我等阻路，喝令门徒，向我等攻击。我等因忍让，遂遭击伤多人，且被夺去狮头锣鼓。后此洪熙官更肆无忌惮，三番四次，将我之师兄弟多人击伤。我等因武技低微，竟无法相抗，只有迁往他处以避之耳。”

癫道人大笑曰：“梁师傅，此小事耳，何必迁地避人？洪熙官此人，抵打有余，以前专与我道派中人作对，道派人士之死于彼手下者，已经不少，今复向汝欺凌，我呸！各位休虑，贫道不才，幼习内外家功夫，略有所成，自信洪熙官非贫道敌手。待贫道明日为汝等报复此恨，把洪熙官杀败，各位便不须迁地矣。”

牛精启见计已售，癫道人自动提出相助，心中大喜，乃问曰：“道长明日用何法以击败洪熙官乎？”

癫道人曰：“何必多问。明日午后饮完酒后，贫道偕汝等直往大佛寺，找着洪熙官，将彼痛殴一顿便是。”

牛精启曰：“若此，我便可取回狮头，重振声威矣。”

癫道人曰：“来，我等再饮三碗，以庆明日马到成功。”言罢，举起巨碗，与各人轰饮。

直至天将黎明，始尽欢而罢。王家甫辞回家中。彭老九则偕各人返回河南大基头武馆休息，因此地距离最近也。

各人回到彭馆，彭老九辟数厅房招待各人。是日下午，彭老九在馆中设筵招待各人，饮至黄昏时分，已有几分醉意，癫道人摸着大肚腩笑曰：“洪熙官今必正在馆中饮酒，我等前往，此其时矣。各位可随我来。”牛精启等轰然而应，纷纷起座。

癫道人一摇三摆，带头先行。牛精启、汤老龙、范大岳、王三牛、吕天云、彭老九等，各执军器，随在其后，浩浩荡荡，从大基头唤一小舟，渡过珠江，在天字码头登陆，从太平沙转入大市街，来到大佛寺之前。

时已日落，暮色迷茫。大佛寺前，游人渐众。大佛寺内，灯光璀璨。洪熙官果在厅上，与洪文定等饮酒也。是夜，陆阿采因回豆腐巷陆馆，胡亚彪、周人杰二人，又因有老友请饮，前往赴宴，只剩下洪熙官、洪文定父子及吴勇、郑涛与其他门徒三五人，留在馆内。

洪熙官等师徒，当下正浅斟低酌，杯冷杯热之际，忽见一个大肚道人，昂然而入，背后随着七八人。洪熙官停杯一望，则随后者，并非他人，乃牛精启、范大岳等也。

洪熙官一见，心知不妙，急叫一声：“又来了！文定预备。”

洪熙官言罢，一跃而起。洪文定、吴勇、郑涛等亦纷纷放下酒杯起立，站于军器架旁，暗暗预备。

大肚道人已到厅上矣，立于厅前，把手一拱，嘻嘻然谓洪熙官曰：“请问尊驾便是少林大拳师洪熙官么？”

洪熙官于灯光照耀之下，见此道人身材雄伟，其肚特大，衣污垢之短袍，蓬头垢面，状如乞丐，但是腰马稳健，步履沉雄，知此道人必精于腹部气功也，因其笑嘻嘻，虽无恶意，但因牛精启等同来，分立阶下，则其来意必非良善。乃亦抱拳相迎曰：“失礼，鄙人正是洪熙官。请问道长道号，有什么贵干？”

癫道人曰：“贫道并无道号，江湖人士以为贫道疯疯癫癫，因此叫我做癫道人，贫道亦受之而无愧。贫道此来，非为别事，乃闻洪师傅大名鼎鼎，武技高强，适值贫道最好研究武技，遇有名师，必与切磋研究，以求进益，今闻洪师傅乃少林名手，故欲来与汝研究研究耳。”

癫道人之言，分明到来踢盘。凡开设武馆，遇有人到来踢盘，必须应战，否则人家将笑其技低胆怯，声名大落，门徒星散矣。洪熙官开馆日久，已享盛誉，凡有人到来踢盘者，例必应战，从未畏缩。数十年来，到来踢盘之拳师，均为洪熙官所败，故洪熙官对于癫道人，不以为意，因即答曰：“道长既然赏面，鄙人当然奉陪。请问如何比武法，文比乎？抑武比乎？”

癫道人笑曰：“贫道与洪师傅前日无冤，近日无仇，若是武比，大家以性命相搏，似乎不必。文比可矣。贫道今与洪师傅约，我等二人，各打三拳，如能胜任而不倒者，是为战胜。若此，虽伤亦有限。未悉洪师傅同意否？”

洪熙官暗念，此道人不过自恃有大肚腩，要我击其肚腩而已。好，我一拳有千斤之力，任汝是铁肚腩，也将你打爆！当即应曰：“此法甚妙，但不知谁人先动手？”

癫道人曰：“当然由洪师傅先打我。为免重伤计，我两人相约，只许击腹部，不许击别处。如倒地者，便算战败，洪师傅亦同意否？”

洪熙官曰：“可！既然如此，请道长预备便是。”

癫道人乃行前两步，立于厅前，扎下一个四平大马，鼓起大肚腩，笑曰：“洪师傅可以动手矣。”

洪熙官点首，乃束紧腰间绉纱带，慢步上前，将到癫道人面前，大喝一声，一拳猛向其大肚腩打落。

癫道人初时以为洪熙官之拳，最多也是五六百斤力而已，不料一拳打来，其力比牛车还利害，一拳打去，当堂把癫道人打退两步，但未倒地。癫道人心中暗吃一惊，但面上则佯作镇定曰：“哗！洪师傅拳力确利害，幸贫道之肚腩，尚可抵挡耳。来！洪师傅，请再发拳便是。”

洪熙官闻言，暗念此野道之腹功，虽然利害，但亦不能抵受我一拳，顷间之拳打去，彼已向后倒退，马步浮动，摇摇欲跌矣，若再用足力量，一拳打去，必将其打开厅外。

洪熙官想既定，便叫一声：“道长请预备，洪某人又来矣。”

洪熙官言罢，运足全身力量于右拳上，准备一拳将癫道人打出厅外。不料癫道人此人心怀诡计，彼知洪熙官第二拳打来，必更用大力，自己实无法抵挡，乃把心一横，决用阴计谋害。

当下洪熙官大喝一声，疾发第二拳，猛向癫道人之肚腩打去。不料癫道人向左一闪，手起拳落，一个玉带围腰之势，乘洪熙官右腰空虚之际，一拳劈向洪熙官之腰部。洪熙官因用力过猛，不虞其有此一着，迨发觉之后，念欲回手招架，已来不及，当堂腰部受了一拳，唉吔一声，痛楚难当。癫道人再飞一只扫堂腿，向洪熙官下部猛扫而来，欲把洪熙官一脚打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