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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漠然道“我不信宋回涯真的狠绝至此,将师门历代积累尽数付之一炬。她赴汤蹈火都要为她师父报仇,如何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原来是悄悄留了本真传在身上。”
年轻剑客看着这位陌生友人,觉得他已然魔怔。
壮汉察觉到他的情绪,对此不以为意,只觉他太过天真愚昧,不屑再多照顾。
“那小乞丐生于市井街巷,讨生活的小东西,说句话都要低声下气,活得腻了来你我面前找死人人皆知宋回涯的剑上有她的名,谢仲初翻遍无名涯都找不出她的尸体,现在看来就是被那小乞丐给捡到了,不会有错。”
他深自懊悔道“是我当时太心急才将她吓走,早知道给她银钱就好了。多虑反而弄巧成拙。”
年轻剑客颇有些无措,嘴唇嚅嗫着想说点什么,可是搜肠刮肚,只能翻出些废话。别人不愿听,他也不善讲。
“宋回涯”这个名号实在是太大了,与之沾上关系,便能一夜间名扬四海。无论他搬出多少道理,旁人都能翻出十倍的理由将其驳倒。
何况连他自己也难不动心。
壮汉思忖良久,焚烧的心火才被夜风压下,见友人还在发愣,无奈叹道“算了,奔走一日,我也疲累。先回吧。”
二人一前一后,俱是各怀心思,缄口不言。
天色初晓之时,壮汉迂回绕了一圈,再次走进客栈。
随着朝阳的滚滚金光越过楼阁照进街巷,嘈杂的声音与白芒的热气在小城的四面八方徐徐升起。
货郎扯着嗓子一路走一路唱,直到途径一处人多的巷口,停步将扁担收了起来。
对角的阴影处坐着一个女人,头上戴着顶斗笠,低低下压,遮挡住整张脸。袖口向上挽起,露出一截带伤的手腕,安静吃着一块胡饼。
货郎古怪瞄了两眼,对方好似有所察觉,微微抬起头,朝他这边转了过来,吓得他赶忙收回视线,专心收拾起竹篓里的东西。
远处传来一阵齐整的马蹄声。
素来僻静的苍石城今日居然又来新客。
走在最前方的几人一身黑色劲装,左手执刀,长发高束。行步间气概威武,昂然飒爽,外露着一股凌人的杀气,令人不觉望而生畏。
偏偏后面坠着一群连衣服都穿不齐整的衙役,生生拖垮了气势。
货郎琢磨着,不像是官府的人。
苍石城的那帮官爷全是花架子、软骨头,满身松垮的皮肉,挨不了一拳。在街上见到习武的侠客,不追上去打躬作揖已算是有骨气了,哪里敢这样挺着胸用鼻孔瞧人。
可后方的衙役又以他们马首是瞻,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低眉敛目,听凭吩咐。
多半是戍边的将爷们。
货郎摇了摇头,将东西往里侧挪,多给他们腾出道。
宋回涯一动不动地坐着。
衣摆扬起的细风从她鼻间扫过,她闻见了一股极浅又极熟悉的味道同她身上相似的血腥气。
她漫不经意地扫去,果然在几双布鞋的鞋底看见了颜色浓暗的血泥,该是来不及更换便匆促赶了过来。
什么地方能死那么多人连泥土都给浸透了。
宋回涯擦了擦嘴角,闪身退入暗巷,迂回跟了上去。
那群不顶用的衙役半路被黑衣青年支开,只剩下为首男人领着两名兄弟,走进城中最大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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