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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里却是不由在想着,在宇宙范围里,他是不是就像一颗尘埃一般,微不足道,以至于他的存在都不具备任何意义;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里,是不是还有人面临着和他相似的困境,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处理的;比起癌症来说,中东地区和非洲地区那些饱受战火折磨的生命,是不是应该更加值得同情……
尤金-斯莱奇。当他的信仰被撕成了粉碎,当他的灵魂遁入了黑暗,当他的生命陷入了寂静,死亡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种解脱,活着对他来说又是不是一种煎熬?和那些在战场上消逝的脆弱生命相比,他至少还有奋力拼搏的机会,可是,他要如何拼搏呢?
癌症的治愈率到底有多高呢?死亡率又有多少?他到底罹患的是什么癌症?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个名字真的好难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字母有一长串,是不是就连医生都没有见过?那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视线的焦距开始变得模糊,思想开始天马行空,各式各样的想法蜂拥而入。“叭”的一个响声,穿透玻璃墙刺痛了他的耳朵,在天空翱翔的思绪瞬间收拢了进来,焦点重新聚集,然后他就愣住了,他刚才到底在思考什么来着?
对,癌症。等等,他是什么癌症?癌症和高位瘫痪到底哪个更加可怕?癌症和战争到底哪个更加残酷?癌症是因为基因突变,那这说明了什么,上帝的选择?还是上帝的抛弃?
又一次走神了,蓝礼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香烟,有些发愣:他是不是不应该抽烟?毕竟,癌症了嘛,为了活下去,就应该更加健康才对。等等,还是说,他应该开始抽烟?因为,癌症了啊,反正生命都已经没有多久了,此时不享受、不肆意的话,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难道不应该正在工作吗?工作,对!他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正在拍摄电影,他是一名演员。
蓝礼收回了视线,站在原地,却依旧有些迷茫,无数的记忆片段混杂在一起,将手中的香烟放到了上衣口袋里,然后蓝礼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重新迈开了脚步——
为了拍摄医院的戏份,剧组没有在摄影棚里搭建一个片场,而是在医院里租赁了一件办公室,作为拍摄。他们租赁的是专门用来办公的楼层,尽可能避免打扰医院的日常工作,也不会制造任何的骚乱。
“我无法理解,我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自以为是的疯子。”
“我看不出来他的行事作风,到底是什么目的,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
“所以他就是一个疯子。”
“我觉得,他可能压力比较大吧,毕竟大家都说他的演技出众,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精益求精。”
“我怎么觉得是骄傲自大,刚才那场戏已经表现十分出色了,我不认为任何人还可以奉献更加精彩的演出。他就是故意做出这番姿态,好像自己是什么真正的演技大师一样。”
……
息息索索的议论声在交头接耳,在有限的空间里,即使不能完全听清楚,却也差不多了。可是,无论是塞斯,还是乔纳森,都没有阻止这些议论,刚才重新观看了两遍回放,两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完全猜不透蓝礼的套路。
可是塞斯也有些无可奈何,“没有了詹姆斯,蓝礼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他现在没有落荒而逃,我们已经要赶到庆幸了,还能怎么办?”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虽然他对蓝礼刚才的自作主张也有些不满,但这一次他们终究是弱势的一方,也不能太过强求。
蓝礼的崛起速度太快了,根基不稳,即使先后有“活埋”和“爱疯了”两部作品打底,但依旧难以服众。归根结底,他还是被归属到新人行列之中。在“抗癌的我”剧组里,蓝礼就是资历最浅、作品最少、年龄最轻的演员,一个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质疑,更何况是刚才那样的惊世骇俗呢?
“咿呀”,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了,低低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整个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重新露面的蓝礼。
塞斯立刻变换了笑容,惊喜而热情地说道,“蓝礼,你回来了?这还没有半个小时呢。”
蓝礼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四面八方蜂拥过来的视线,径直走了上前,朝着塞斯礼貌地点点头,“我准备好了,可以再次开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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