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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惭愧。”
两名官员心感惭愧躬身同道,遂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陛下以为此事应如何处理?”
天子挽袖伸手,小心收卷起石台上的长卷并系上封带,反问道:“你以为呢?”
两位官员皆小心掂量去片刻,又再次交换去数回眼色。或许通过两番言语,他们已揣测得三分圣意,其中一人转去话风轻声再道:“李白虽徇私枉法,但国考期间若拿一位主考官问责,恐会贻人口舌。故,臣以为李白之罪可延至天试之后,再行定夺。而墨闲、墨言等肇事杀人者,则可当即拿下送入天牢,择日公审。”
“呵…”
天子再次轻笑起:“我刚说你们格局小,为何还是局限于这方圆?”
说着,天子把系上封带的长卷放置膝盖,再道:“拿李白贻人口舌,难道墨闲、墨言便不会了么?魏严乃朝廷主官,他责令天地为擂延续比试,致使墨闲、墨言等人借机大开杀戒,这已是他的过失。而身为御林神将,他出手强行制止比试不成,却反遭两名考生联手斩杀,而且连五十回合都不曾挺过,如此丢人现眼之事你不想着如何弥补,却先想着要拿人问罪,难道你就不怕朕被天下人吐骂吗?”
“额…”
天子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因为他暗里的意思,就要拿人。
另一名官员想了想接过话来,委婉地解释道:“禀陛下,魏将军败得冤屈呀。若非墨闲苟且偷袭,魏将军猝不及防落于下风,始终被压制得连战魂都无法施展,否则凭魏将军修为纵使不敌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啊。而且臣觉得,墨言、墨闲这两人一出七星、一出仙行,虽剑出两门却同属一宗,联手便能越战王境大成之神勇,其中必然有其不见得光的秘密。恐怕还会与某些人有所涉及。若能借机拿下,是最好不过。”
“呵…”
天子显得有些无奈与可笑:“你们借机,借的可是朕的脸面。天下人不会笑话你两,却会笑话朕讨贼无能,放着南北逆贼不闻不顾,净拿后生撒气。你觉得这可行么?”
“额…”
帝王心,深似海。
话到此处,入朝为官数十载的两位官员一下子便能领略到此话所含的帝王心术了。墨言、墨闲这两人不是不能拿,而是不能用这个借口去拿。换而言之,要拿墨言、墨闲必须还得再找一个不贻人口舌的说辞,而且非拿不可。
两名官员互相点了点头:“臣明白。”
天子欣然笑起,拿过膝上长卷朝两人递出:“记得,谋而后动,别再给我闹出糗事来。命人把这首诗以虎兽龙须装裱在御书房,待朕有空了还得慢慢品味,都退下吧。”
“是。”
“臣等告退。”
年老官员伸起两手毕恭毕敬接过长卷。
遂两人卑躬后退数步,转身走下秀山…
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由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伴随着离人轻柔的脚步,徐徐流淌向北面小溪。走落秀山,路势平坦宽豁,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行出许远以后,两名官员才敢把卑躬的腰杆挺至笔直,同时也加快了许多脚下的步伐。
“真奇怪…”
“今日陛下心情似乎异常舒畅,居然没有降罪?”
边走着,稍显年轻的官员终于把惶恐多时的问题,狐疑问出口来。
稍年老的官员并无太多情绪变化,板着肃脸回道:“这是必然的,我们做了一件陛下一直以来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又何罪之有?”
“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嗯。”
前者不解,后者缓步肃声续道:“乱局在即,上兵伐谋,京都为大唐根基所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还是两头庞然大物?黄家行商道,掌大唐半壁江山之财脉。真武号江湖,剑宗之名受天下剑修景仰。二十年前,他们虽不曾参与岳阳血战,但二十年后谁又晓得他们是何心思?前些日子,陛下遣太子去醉仙楼设局,明面上是整死那帮北人,实际就是要逼黄家站出来表明立场。结果,陛下稍使手段黄家便露出尾巴了,倾家荡产入局保下那些小子,又倾家荡产布局天下商道以备对抗朝廷,可谓祸心尽显。黄家北倾,陛下迟早要拿其祭刀,而剩下一座真武山陛下却忌惮宗族血脉,故迟迟不曾动手。今日,我们借武试之名替陛下设局,让陛下看到了真武山的态度,以陛下之英明又怎能降罪于我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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