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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我想要我的声音（第1页）

程远……

—*—

呼吸渐渐找回了原来的节奏，韩愈靠着洗手间冰冷的墙面，室外早就一片漆黑，夜晚降临在凯特庄园的上空。她没有开洗手间的灯，一口气跑到楼上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洗手间里。

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她膝盖歪曲，一动也不动的用右手在墙上摩挲着，她闭着眼睛，沿着这间小洗手间走了一圈，好像是回到那时候的小黑屋，每次激烈的交|欢之后，她会在悔恨和快|感间徘徊，在那个看不见底部的漩涡里挣扎。那时候的程远，喜欢咬着她的耳朵说话，有时候是情话，有时候则是伤害她的话。一边骂她是淫|妇，一边又毫不节制的索取着，每一次都仿佛是一场燃烧的杀戮。

一旦烧毁的理智在爆发后恢复，程远就会用那种毫无温度的眼神，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屋里，一寸一寸的凝视着她。韩愈知道她在自己的无助，看自己无法闭|合的双腿，看自己汗湿的长发，看自己被绑住的双手，还有早就失去知觉的腰部。

通常第三局开始的时候，韩愈只能任其摆布，已经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被迫的迎合，被迫的压榨……“呵哈……“韩愈捂住嘴巴，那是暗示，只要他那么咬着她的耳朵说话，往往就是说，今天不会这么早结束。她得识相的提前洗干净自己，不能有香水的味道，提前哄孩子们睡觉，然后在他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自觉的迎上去。

“啪“的一声，在客厅里倒茶的小霓听到洗手间里碎裂声，她连忙跑过去，问：”回哥哥，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是肚子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韩愈立即打开室内的灯，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再次说：”没事。他根本没有认出来，他只是在试探。“

小霓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又问：“回哥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小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再过一个小时，假面舞会就要开始了。“韩愈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弯下腰，蹲在地上，把她打烂的漱口杯一块一块的捡起来。漱口杯是细瓷的，很漂亮的牡丹花纹，她捡起牙刷，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两下。

“哦。“小霓没再多问什么，明明和程远开玩笑的时候，也没见什么异常。

冷水从指间绕过去，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划破了，韩愈确定自己是得尽快接受半年一次的治疗了，最近她对痛感的感知能力一再下降。捏住溢出血液的手指，韩愈抬起头，就这么盯着自己看。

“韩愈。“她这么叫了自己一声，眼睛轻轻眨动了几下，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她冲自己笑了一下，随即笑容敛默，她使劲咳嗽了两声，又叫了一声，”韩愈。“

声线在此刻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原本沙哑低沉的嗓音，变得温柔细腻。

“咳咳。……韩愈。“韩愈的舌尖在口腔上面舔了两下，她希望斋藤先生说的话是有效的。

还是有些沙哑，韩愈低头，用手接了一捧冷水，“咕咚咕咚“就这么灌了下去，她又用水冲了一下微热的脸颊，她到此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想念这个声音。

冷水顺着她的额头滴下来，落在洗手台上，她认真的对着镜子张开嘴巴，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那样，舌头在嘴里打转，双手紧张的扣住洗手台的大理石面，“韩……嗯！“声线又恢复了孟回式的沙哑低沉，她再次失手打破了另外一只漱口杯。

声带在上周动了个小手术，老斋藤对比韩愈本来的声音，进行了一次恢复尝试。

现在听起来，又是一场徒劳。

手指仍在流血，韩愈吸吸鼻子，她想，自己永远也回不去原来的自己。“这样也好啊。“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难道想让孩子们，还有程远，看到你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那样子很难看的，千万不能让他看见。“

收拾好弄乱的洗手台，韩愈走了出去，小霓正靠在沙发边小憩，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表面上是十分镇定，可韩愈知道，这小丫头心里紧张的很，生怕说错话，就和以前的自己一样。她摸摸肚子，在舞会开始前，她的先吃点东西垫垫。

推开门，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这栋楼全都是客房，因为假面舞会神秘㊣（4）性的需要，谁也不知道谁在哪一个房间？事先全都打乱了。走廊上的灯光很暗，她朝楼梯那边走过去，好像大家都已经提早从客房离开了。扶着楼梯向下走的时候，小花园的地灯已经亮了起来，一步一步踩着木楼梯，她来到一楼的吧台边。

“孟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女佣笑着问。

“给我……还有我女朋友一点吃的。“韩愈笑了笑，女佣从吧台下面找出一些点心，说：”不少贵宾都已经提前去宴会厅了，您和您的女朋友还不去吗？“

“一会儿就过去。“韩愈拿着托盘，说：”谢谢。“

“您有任何需要，可以打座机，不用亲自下来。“女佣说。

“好的。“韩愈只想出来透口气，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上楼，原本阴郁的心情逐渐明朗。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扭转不了，如果世事都能还原成最初的面目，那这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砍不断的纠葛。她摸摸喉咙，在走廊上加快脚步。

“27（百分号）？莫晨，这不是我说了算。“是程远的声音，韩愈轻轻把点心放在地上，她靠在墙边，轻轻把走廊上的窗帘拉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下去。

程远和莫晨坐在小花园里，从这里的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莫晨脸上的冰冷。

“在锦城，还有什么事，不在你的掌握中。“莫晨站了起来，”只要你开口，老市长会考虑的。“

“莫晨，这老家伙可不是救世主。“

莫晨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程远坐在原地，他碾灭雪茄，像是陷入了深思，韩愈抿下嘴唇，看着他的侧脸，深吸一口气，喊道：“程远……“喊完之后，她连忙捂住嘴巴！

“……“程远站了起来，抬头看向那扇拉着窗帘的落地窗，”韩愈？韩愈？“

一阵风掀起了窗帘，那里没有人。

就如同从前一样，韩愈在窗帘后偷偷的向外看，程远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