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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默然不语。
赵染感到了一丝压力,主动解释道:“属下与洛阳中的几家有些交情,愿意深夜入城,说得他们开门投降,省得徒耗性命。”
“你要去说降?”石勒反而笑了,“你如今声名狼藉,乃弑君之人,你若入城,恐怕第一个就要被杀,谁人还敢应之?”
“此亦属下计策,”赵染对石勒话中讽刺不以为意,“洛阳被围,内外难出,尚不知外界消息,属下此去尚可为之,待得里面的人投降了,知道了属下所为,反而成了帮凶,天下人要说他们与我沆瀣一气,那时候百口莫辩,还不是只能归顺王上,全心为王上做事?”
见到面前这人,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石勒也自心底发出鄙夷,可他掌权几年,过去的性子已然磨平,这时不动声色,就准了赵染的计划。
这边赵染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情报传来,但这次,石勒却从中品味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江左那边的汉廷,推举琅琊王为首?”
原来情报里面所写的,是江左、江南的反应,说的是世家百族得了龙崩之信,便披麻戴孝,遥遥拜祭,只是被推举出来主持祭祀的,却是琅琊王刘盖。
皇帝驾崩的消息,经过几日的传播,各大势力皆已知晓,都慢慢做出了反应,就在一日之前,关中、汉中的兵马动向,就已传到了石勒的手上,又得江左之信,更要筹谋。
于是石勒马上将聂道仁招来,问起看法,除了因为聂氏是他的首席谋士之外,更关键的,是聂道仁身后的佛家在江左的势力膨胀很快,和名士高族关系密切,当可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果然,听了消息,聂道仁沉吟片刻,就对石勒拱手而拜,口称恭喜。
石勒端坐不动,问道:“喜从何来?”同时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谋士。
和几日前刚刚听闻皇帝噩耗时比起来,聂道仁已经恢复正常,当时这位学佛名士,也表现出对匈奴的痛恶,而今却可坦然言之,让石勒暗暗点头。
“此汉廷两分之兆也!”
聂道仁不知石勒心思,只是分析局面,说出来的话,让石勒心中一动。
“你是说,江左想要自立?”
“正是如此,”聂道仁点点头,“汉廷的江左与北方,始终存有隔阂,双方并非同心,过去有刘氏共主,这才相安无事,后来北方灾祸连年,朝廷为了赈灾、修养,不得不加大对江左的征税,加重了江南世家的负担,便隐隐有着苗头。”
“若还是一统,过些年也就平息了,奈何天下各处皆有烽烟,司州又被大帅拦腰而断,太子与三王西去,还有郡王居于江左,双方信难通,政令已经不同,一分为二,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否则江左之事,若事事请示关中,那是要出问题的。”
“更不要说,那江左的世家,本就看不上北边的家族,心里多有抵触,当下这个契机,他们当然会抓住,自立一方,以图自保,再图大位。”
石勒听到这里,就有些不耐烦了,便很干脆的问道:“关中有个太子,若登基为帝,那江左要分立,也会有自家皇帝,莫非就是那琅琊王?”
“太子若登基,也是被二王操于掌中,乃是虚位之君,”聂道仁则道:“顷刻之间,江左也不会立自家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但名虽无,却有实,那位琅琊王怕要成江左实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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