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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闷诡谲的校园氛围,也极大影响了在校师生们寻常的课余活动。周六虽并非学业繁忙之日,偌大的操场却门可罗雀,仅有两名衣裳单薄的黑发女子与一名清癯的长衫男子端立于场地中央。
“密……明贞、丰融,总之恭喜你们俩平安而返。”见二人裸露肌肤所呈现的些许伤痕,陆俊心下一酸,省略了方才透露相关消息的“林静如”的姓名,“竟能从那鬼地方侥幸生还,终是万幸。”
岑苡诜瞥视了刘砚心,朝陆俊努力牵着唇角勉强笑了下,却是同时眼泪簌簌而下,不可抑制。
“原本好容易进入这名校,试图忘记那些不堪过去,重新来过……”刘砚心揽紧岑苡诜的臂膀,捂唇抽泣,“要不是那该死的女人莫名出现,我和丰融怎会变成这样?诸位怎么会变成这样?”
字字句句里仍透着浓烈恨意,陆俊长叹一声,深知即便透露此“林静如”非彼“林静如”的真相,刘砚心也绝不相信。自她背负了国仇家恨伊始,便与那生得酷似汉奸之女“林静如”与某东北女人的同胞,有了毕生无法调和的矛盾。
甚至今朝,由于此同胞的存在,而致与许平君……陆俊思及无奈摇头,端视刘、岑二人,沉声道:“不论‘那女人’的背景如何,终究是一介学生,所以公然在校内围殴已是大错特错。”他说着凝视刘砚心犹自垂泪的瓜子脸,“明贞,你还记得彼时我曾劝你‘千万做事冷静’?自从你打了她第一记耳光开始,这针对吾等中国留学生的处分便是板上钉钉了。”
“对……对不起,杰立兄,我……我此刻心情很乱……”刘砚心咬唇侧首,拽住岑苡诜的臂膀蓦然走开,不敢再看陆俊的悲伤神色,“先让我和丰融回宿舍好好休息吧……我二人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诸位根本不知。”说罢忙与岑苡诜头也不回地离开操场,步子慌乱而匆匆。
是的,除了自己与岑苡诜,陆俊等同胞根本不知,目前大家所面临的局势固然严峻窘迫,可如何与这一路奔波相提并论?如何与盖世太保总部审讯室的各种惨烈酷刑相提并论?更如何与萨克森-豪森集中营的种种非人折磨,以及……相提并论!?
由此,不论陆俊或自己,谁也没有足够资格能数落彼此了。反而唯有来自慕尼黑大学的“她”和许平君得以置身事外,安然无虑——多么讽刺!?
思至此,伴随已然膨胀得几近爆炸的满腔酸楚,刘砚心抚住胸,愈发加快了脚步,恨不能立即飞抵宿舍,尽情宣泄一场,全然不顾一路上,那些发色、眸色各异的西洋学子在其面前、身旁所不时投来的鄙夷目光与阵阵奚落,一如上周日身处的那散乱着各种传单的泛黄草坪。
“明贞……”见渴盼多时的女子宿舍楼终于近在眼前,岑苡诜喜极欲泣,但又沉吟了下,轻轻扯了刘砚心的衣袖,语声显得几分犹豫,“以我之见……该是你把‘那些事’都说出来的时候了,也许……大家能以此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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