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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来一阵凉风,无数枯叶卷裹着黑白相片,迅速扫过菊池干夫的头颅与身躯,簌簌落下,犹如骤降了一场暴雨。路旁的无数枝梢瑟瑟而动,发出此起彼伏的号声,仿佛是先前那围观人群的阵阵讥诮,又似是那些死难的无辜平民的声声控诉,竞相充斥于他的耳际,嗡嗡作响,驱之不散,令他痛苦得弯腰蹲踞且连打了数个寒颤。
终于,菊池干夫不得不双手抱紧头,转身往男子宿舍楼仓皇地拔足狂奔。
罢罢罢,回宿舍吧,至少那里安静安全,不会伤及自己。
距他不远处,未被树木掩住的理学院楼体反射着午后日光,一群飞鸽倏地齐齐掠过,消失在天际间。
“所以你就这样教训了那厮?”男子宿舍楼三楼某房间内,许平君摆弄手中的发卡,望向正倚窗而立的陆俊,不屑地哼笑道,“真是太便宜他了。”
陆俊注视许平君手中的物件,笑得不置可否——究竟房门是如何被开启,答案已是昭然。他不经意地瞥视窗外,陡然沉下面色:“来了。”
很快,随了一阵急促的开锁声后,门被重重踢开且撞在墙面,发出惊人的响声。可面对这本是再熟悉不过的宿舍,菊池干夫竟踉跄地后退了数步,不能迈入。
天呵,究竟眼前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墙壁、天花板、床铺、桌面,甚至铺了实木的地板……到处贴满或悬挂了那些熟悉得令他几欲发狂的黑白相片。俄而尚未关闭的窗户在风中吱呀作响,那些相片亦伴着布帘迎风而起,在他的面前肆意飞舞,恰似方才那处林荫道再现。
“啪”地一声,那已毁损的眼镜与一串钥匙从菊池干夫的掌心滑落,齐齐砸在他早已蒙尘的皮鞋上。但他浑然不觉得痛,只是怔怔地望定眼前一切,不住磕磕巴巴地颤声问道:“这……这……这到底是谁干的?”
声音游荡于室内,无人回应。
“天啊——”有顷菊池干夫一阵猛烈摇头,愤愤跺脚狂喊了句“马鹿”便发疯般地冲进室内,拼命撕扯那些相片。不论它们被粘得多么牢固,但凡他能见到、触到……即毫不留情地将其一把扯下,撕得粉碎且狠狠踩踏。
消失吧,这些该死的东西都统统消失吧!
半晌后,菊池干夫疲惫地瘫坐于地,凝视仍未清理干净的室内,气喘吁吁。不想他身后倏然传来了几下清脆的拊掌声,更有清冷的女声戏谑道:“继续撕啊!”
“谁!?”这句德语顿时让菊池干夫周身一激灵,急欲起身时,却被一股力道猝然击中腰部,痛得他蹙眉闷哼一声,只得侧伏在地扭头而视,又被一只棕黑色女士尖头鞋踩住左肩,令他动弹不得。
此时,方才那女声再度从他头顶不疾不徐地落下,依旧是标准的德语:“别急嘛,纨绔子。先把话说清楚后再起来不迟!”
这仍是毫无感情的语声不由让菊池干夫倒抽一口冷气,宛如跌进三九冰水中,筋骨寒彻。他正欲斟酌措辞加以拒绝时,从肩部蔓延至脖颈的疼痛却愈发钻心,显然那尚未谋面的女子加重了力度,只怕她再稍许用力,这条命便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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