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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自责,我只是给你这孩子一点忠告。”见对方羞愧地越发低垂了头,“白影”哂笑一声,伸手轻轻拍拍对方肩膀,“听不懂也无妨,将这录音带交给我便是。另外,这三天内住在那房间的不过是个来自穷乱之地的学生,毫无监听价值,赶快派人暂时关闭那的监听设备。同时,密切注意三楼第二间特护病房的病人动向。”
自古以来,无论是任何国家,下属必须绝对服从上级。那青年遂再度昂首起立,朝“白影”端正敬礼后,利落地整理了录音,恭敬地双手递交过去。直至对方从视线中消失,他才缓过神,全心投入到另外的监听工作中。
医院里始终人头攒动,往来不息。“白影”穿梭于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中,不慌不忙地将苍老的手探入医用褂衫的口袋中,语声显得洋洋得意:“要想知道这其中内容又有何难?眼下,柏林不是有现成的翻译么?”
入秋的阳光反射在一排冰冷的铁栅栏上,落入双眸中仍觉得明晃晃地难受。
随着一阵沉闷的铁链声,一名面容憔悴的卷发女子朝窗外伸出被铐牢的双手,试图遮住面前的所有光热。良久,她微叹了一声,转头望向身后一个正紧捂右臂,蜷缩在床角的人,关切地问道:“明贞,你的臂腕还好吧?”她回想起昨日那骇人的骨裂声与惨呼声,便担忧得弦眉紧蹙。
“丰融放心,我根本没事!你瞧……”见好友神色关切,刘砚心忙将那被白丝巾吊挂的右臂用力摇晃了几下,故作轻松地一笑,“这手骨是脱臼而非断折,更被你这深藏不露的‘江湖郎中’妙手接回,自然痊愈如初。”她笑逐颜开,甚至还摆了鬼脸让对方开心。
望着那依旧苍白的瓜子脸上所洋溢的坚定笑意,岑苡诜咬紧下唇,狠狠攥住衣角,极力不让眼底里的湿意转为汹涌的泪水,簌簌而下。她静默片刻,勉强平缓住满腹酸涩,斜瞥窗外不再刺目的余晖与停息在灌木中的数只灰鸽子,唇角抿起一抹苦笑。
虽说又是一天过去了,但至今仍没有任何人前来审问或宣判什么,任由她二人一直被囚禁于此,不得自由。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阴暗逼仄的监牢?被盖世太保差点逮捕的其他同胞们,是否一切安好?
岑苡诜无奈摇头,暗道自己身陷囹圄,怎能顾及得了他人?关键是那被送往夏里特医院治疗的“林静如”,如今病况如何?一旦她真有性命之忧,自己与刘砚心便彻底坐实罪名,接受法律指控了!此外,自己此刻是真真切切地明白,平日里所呼吸的微凉空气、与同伴之间的吵吵嚷嚷、起早贪黑的苦读钻研……这平淡得几近乏味而无趣的日子是多么可贵。
偏偏非得失去后,才知“珍惜”二字的意义。
猝然间,那些灰鸽子一霎扑棱棱地齐齐飞起,擦过窗棂,冲入瓦蓝天空。些许羽毛泛着微光,穿越栅栏,在监牢内徐徐飘落。岑苡诜忙伸手接住其中一根,悉心捧在掌心。与此同时,一阵响亮的钥匙声传入耳际,紧接着铁门被重重推开,靴声纷沓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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