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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曲终,她都没有回过神,没有发现她正如此失礼地盯着大公主在看。
“怎么样?”
少女轻轻地问她。
阿绣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神情还是呆滞的。
扪心自问,大公主刚刚那一曲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就算在这方面自诩骄傲的她,也觉得动听。
她看得出,能弹出这样的琴曲,一定是苦练过的,才有如此水准。
可……既然大公主弹得这么好,怎么还要她来教……
阿绣艰难启唇:“殿下弹奏得极好,奴婢恐怕教不了您什么。”
姜月眠笑了一声,很轻,她的手指擦着琴弦,“能得阿绣姑娘一声赞叹,也不枉我这些时日费的功夫了。”
这个年纪的她,其实是不擅长弹琴的,她的时间都花在了和别的皇子争权之上,没有空去搞风花雪月。
她傍身的琴艺是在送去和亲后学会的。
学的过程还很狼狈。
那个男人打破了她骨子里所有的骄傲,嘲弄她,侮辱她,把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
却又手把手地教会她怎么为自己而活,怎么坚强的活着。
她是尊贵的公主,但他拿擅媚的侍姬与她做比较,于是她咽着喉咙里的血,学会了乐舞,学会怎样放下身段去服侍人。
可他也在她孤军独战时,他拎出想害她的人,递给她一把匕首,握着她的手,了结了对方的性命,教她怎么驯服野兽、纵马跨山川。
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怕他,怕到想杀了他。
她把全身的筹码压在他身上,最后拼尽全力为他一搏,为自己一搏,可还是失败了。
上辈子她其实是有活着的机会。
那个男人看到她折回火海的时候,眼睛红的可怕,仿佛要生吞了她一样,他的身上沾满了血,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
他却又怒吼着,让她滚。
但是那会儿,她的心是最平静的,也早已经不再怕受伤的野兽。
她只是累了。
她在火海里,捧着男人罕见虚弱的脸,泪珠潸然落下,温声告诉他:“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男人嗤笑一声,“投靠那个判贼?然后杀了我?”
“不,”她笑得温柔,或许是她第一次这么笑,男人眼里的野性一点点褪去。
伴随着火蛇飞舞的声音,她轻声道:“我一定会杀了姜阳盛,然后……”
沾了灰和血的手指刮蹭着男人的眼睑,“我们永远都不会相见。”
她亲昵又缱绻地看着他。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狂笑了出声,哪怕死到临头,也不见他收敛半分桀骜和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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