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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被揍了,也不哭,喝点粥就睡了,不敢仰着躺,就只能趴在被窝里,二青和大平一个被窝,一动不敢动,连睡着了也不敢翻身,怕碰了他哥,也怕他哥明天揍他。
二婶婶搂着三星,眼泪汪汪的,也不说话。
二叔半夜没睡,气呼呼的。
姐姐放假了,于是妈妈就带着我和姐姐,娘三个背着两个扎篓,拿上倒耙子,走去很远的树行捯树叶,深冬了,树叶已经没有了大片大片的,得到处找,一点点的收集一起,运气好了,半天就成满两篓子,运气不好,过了中午都不能回家。
母亲和姐姐捯树叶,我就到处跟着啪啪走,偶尔能捡到很细小的树枝,母亲都会表扬我“人小啊,但是眼挺尖啊。”
于是我就更努力的去撒摸着,那个时候,冬天很冷,棉袄外面罩个破旧的外套,手露在外面,冻得都麻木的,流着鼻涕,跟在后面颠颠的跑着。
母亲和姐姐背着篓子在前面,我颠颠的在后面跟着跑,到家了,放下背篓的母亲先剁白菜帮子和疙瘩,我拿去喂鸡;然后母亲点火,用早上刷锅刷碗的泔水放点草沫子,再放点玉米棒子碎末,烧开了,拎到猪圈那边,姐姐就帮忙看着喂猪。
最后,母亲刷锅,准备做饭,两顿饭,下午这顿一般是放点玉米渣,在放点红薯渣,多放点水,开始熬粥,粥熟了,姐姐偶尔会放点红薯块进去,偶尔她也放倭瓜块,和里面,稀里呼噜的吃光。
我不能这样吃,因为吃了会吐,我只能喝白粥。
这样的生活,持续一整个冬天。
不过我揣着希望和梦想,过了年,我就可以上学了,虽然只有7岁。
大平的屁股疼了十多天,放假了也没着家,有时是半天就回来,有时是天黑才回来,不过没人顾得上他。
二青有时候跟着大平出去,有时候在家带着三星玩,碰上我们也不捯树叶的时候,会带着三星去我们屋子里玩,我母亲冬天的时候,会帮人裁衣服,偶尔还帮人做好,如果我们三个孩子都在屋子里,就很窄了,于是我母亲就让我们三个出去玩。
我们三个出了院子,就到街上去玩扔“口袋”(沙袋),不过三星太小,跑不快,扔不动口袋,而二青力量又太大了,扔我们身上会痛,玩的就不开心。但是这个时候,邻居家的小孩们,都不怎么出来了,有一两个出来的,也不跟我们玩。
没办法了,我们三个就各回各屋,自己玩自己的。
从他们来了以后,二叔都没时间搭理我了,这个二婶婶不如上一个二婶婶,她都不抱我,也不带我玩。
姐姐也不带我,她都是找她的同学有个叫圆圆的,她们俩一起下地,捯柴火,捡树枝,他们说我太小,只能添乱。
这个圆圆,是继奶奶的后来那个男人的侄子的孩子,不过不是亲生的,是媳妇带来的,男人的侄子在县城的银行工作,找了个带圆圆的女的结的婚,后来生了第二个闺女,叫燕子,跟我一样大,但是不出来玩,说要带小弟,他们的弟弟71年生的,现在还需要人带着。
74年冬天的小年,阳历上算的话,已经到了1975年,是2月3日,这一天,母亲不再帮别人裁衣服、做衣服,她要在家扫房,准备过小年的吃食和祭灶的东西。
前几天父亲去县城赶集卖个小猪,给姐姐和我分别买了块花布,做外套,我们已经好几年没买新衣服了,姐姐的外套都破了好几个洞。
今年日子好了一点点,于是过年前,父亲和母亲计划要请堂爷爷他们过来吃饭,还有几个给家里帮过忙的人,菜单已经想好了,一个片肉,一个方子肉,一个鸡肉,一条鱼,芹菜炒肉、葱头炒肉、木耳炒肉、银耳炒肉、凉拌萝卜丝、一个猪耳朵、一个饹馇千;母亲给父亲说一遍,父亲需要买除了肉和鸡以外的菜。
于是父亲带着我和姐姐去坨里赶集,买鱼,买芹菜、葱头、木耳、银耳,猪耳朵、两锅饹馇,再买个红心萝卜,都买全了,手里还剩下点点钱,父亲才会带着我们俩转悠转悠。
集市上,看到一车红彤彤的细长的条,一股子洋油味(煤油),我拉着父亲往外走,卖东西的喊着,“姐夫,来给俩外甥女尝尝。”原来是田家庄的人,跟我父亲喊姐夫,我不肯动,姐姐过去了,接过一根,放嘴里就啃,然后给我往嘴里塞,“你尝尝,甜的。”我奋力摇头,闭紧嘴巴,就是不吃。
“来,小丫头,这个是胡萝卜,甜的,我还骗你啊,你看看你姐都吃呢。”对方极力怂恿,我还是没吃。
父亲谢绝了那个人的推荐,“我二闺女不吃,就不买了。”然后带着姐姐和我就继续转悠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多是萝卜、白菜、芹菜、葱头什么的,还有那种腌好的小鱼,我看着不走,于是父亲买了点,说一会回家可以煎了吃。
我们赶集回来的时候,母亲炖好了肉和鸡,装了四个碗,两个片肉,一个方子肉,一个鸡肉,锅里还有点零零散散的小块,说中午给我们吃,然后用肉汤炖了粉条,很宽的那种,都是姐姐和我喜欢吃的,还熬了一个白菜汤,也放了点粉条,是细的。
饭是高粱米和玉米渣混的米饭,很香。
吃饭以前,母亲盛了一碗肉汤粉条、白菜粉条,让我和姐姐端着,给二叔他们家送过去。
二婶婶扫了房,只蒸的白薯,还有点菜粥。看到我们送过去的粉条,二叔拿了两个碗,折过去了,他们一家开始吃饭。
我和姐姐拿了空碗也回去吃饭了。
下午没事了,母亲给我和姐姐拆棉袄,锅里有热水,抓紧时间洗了,还用烙铁烙烙,晚上再晾干,明天起早就可以做,中午之前做完就可以穿上干净的棉袄了。
晚上睡觉了,父亲和母亲用了几块糖、桃酥,还有一杯水,祭灶,我是躺被窝里听到他们俩偷偷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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