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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恕罪,盟主恕罪!我这就――”
应恺吐出几个沙哑的字:“你出去吧。”
内侍动作一僵,到底还是关心所致,忍不住嗫嚅:“盟……盟主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找医宗大人前来看看……”
桌案在巨响中四分五裂,应恺的厉吼声嘶力竭:“出去!!”
内侍这辈子没见过一向温和的应恺如此狂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碎瓷片都来不及捡就连滚带爬退出门槛。临关门前最后一眼,他只见应恺当空拂袖,从虚空中掀起一道黑色密闭空间――芥子壶。
须弥藏芥子,壶中纳日月,这件玄门法宝是用来禁闭自我的。
应恺仿佛在强忍着痛苦和暴怒,脖颈到手背青筋暴起。他将芥子壶往自己身上一罩,整个人便进入了禁闭空间,从满地狼藉的书房里凭空消失了。
“……盟、盟主……”
内侍惊魂未定跪坐在地,正当满心疑惑,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
轰隆!!
他一个哆嗦抬起头,万顷巨雷划破天穹,鬼魅夜空瞬间森亮。
雷声透过层层床幔,变得朦胧不清,像遥远海而上隐约的浪潮。
“徐白……”
被褥中宫惟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呢喃。徐霜策把他往怀里拥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没事,睡吧。”
宫惟侧颊紧贴着他颈窝,流水般的头发蹭在徐霜策下巴上,喃喃地问:“天塌了吗?”
“打雷而已。”
宫惟点点头,似乎安心了少许:“天不能再塌了。”
徐霜策停下拍抚,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半晌终于问:“你一直在殿中,怎么知道天塌之事的?”“我能感觉到呀。”
“……”
“奇怪,”宫惟疑惑地睁开眼睛,皱眉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
徐霜策无声地呼了口气,但没让宫惟发现,抬手轻轻掩住了他的眼睛:“别想那些了,睡吧。”
窗外电闪雷鸣,整个天地仿佛化作了咆哮的大海,只有这座禁殿像一叶孤舟独自漂流。四而床帏圈出了一个私密温暖的小世界,被徐霜策有力的臂弯守护着,天翻地覆都被隔绝在外,一丝风雨也透不进来。
层层诡谲迷雾与重重阴暗杀机,都随暴雨远去,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我好像突然能感应到这世上的很多动静……乌云在天上翻腾,裂缝在地底延展,远方很多山脉都要塌了。”宫惟一动不动伏在徐霜策怀里,叹息刚出口就消融在了无边的黑夜中:“我好难受啊,徐白。这天地是要毁灭了吗?”
他头发间隐约有桃花的芬芳,徐霜策一下下拍抚着,直到那微凉的发丝完全理顺,才道:“不会的。”
“为什么?”
徐霜策道:“我会找到办法把它延续下去的。”
还能找到什么办法?
山川会塌陷,河水会断流,这世上没有亘古不灭的东西,就像美梦总有一天会醒。哪怕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榨干最后一滴心血,也不过是将梦醒的那一刻推得迟些、再迟些,让温暖的假象再沉溺更久一点。
宫惟的神智一会清醒一会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仿佛在时空的夹缝中载沉载浮,少顷轻轻地问:“徐白?”
“嗯?”
“我感觉你好像有一点伤心。”
“……”
徐霜策抚摩他头发的手顿了顿。
“别伤心了,我喜欢你。”宫惟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深刻清晰的下颔线,说:“我们来聊聊天吧。”
这一次徐霜策终于没有再让他睡觉,低声道:“你想聊什么?”
宫惟想了想,微笑起来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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