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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洞口往外瞧,只见在斜坡之下,不远处的一条兽径之中,莫名出现了好多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影。天空中正好露出半弦月牙,透过这微微的月光,我能够看到近前好几个身影的模样。
然而这一瞧,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火箭一般地窜了上来,布满全身。
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通过朵朵的鬼眼,我看到了一大群身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手持长戈,在缓慢的行走着。
他们的衣着并不齐整,除了为首者身着钢铁,其余的都是破烂的皮甲,衣服是脏乱的黑红色,仿佛十分疲惫;首领者骑乘着矮脚马,那马儿累得直喘,有人扛着旗子,在风中猎猎飞扬,旗子完整,是黑色的,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字——“汉”。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儿声音,没有交谈,没有脚步声,没有兵器的碰撞声,连战马打喷嚏,都没有一点儿声响,一切诡异得如同一部无声电影。然而在我们眼前的,却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我甚至能够看到士兵的手臂上,那流着血的伤口,以及他们麻木的脸。
这脸上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表情,仿佛一张麻将牌一样,目不斜视,凝视着前方士兵的后脑勺。
那眼珠子,白得吓人,如同牛奶的纯净,没有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漆黑的夜里,行走的士兵,大军在静寂无声的环境中缓缓移动。如此真实,让人由不得心生恐惧,甚至忘却了思考在这地处深山中的黑竹沟中,是哪里来的这千百号人,源源不绝地向西行进而去。我的肩膀一重,是杂毛小道。他也醒了过来,蹲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
我想说话,却被眼前这幅诡异的场面给吓住了,大气不敢喘,喉咙干涩,好久才问这是什么?
“阴兵借道!”
回答我的是万三爷老爷子,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醒了过来,他蹲在我的左手边,瞧着下面路过的那些黑影子,低声给大家解释道:
“怎么讲?所谓鬼呢,其实也就是逝去的灵魂。它们死后,或有怨念、或有留念,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死去,魂不归地府,于是就停留人间;这阴兵也是,军队是最能够积聚集体意志的地方,它往往能够凝聚成一股改变环境的能量和气场,倘若死得冤屈,而环境又适合,那么在这些地方就会出现‘阴兵借道’的现象,往复地行军。不过不要紧,它们的目的在前方,如果不发生意外,并不会关注到我们的……”
我发现,万三爷这个人说话,很符合一个职业捉鬼人的口吻,简洁明了,而不像一般的神棍道士,胡扯一些旁人不懂的道家典籍、玄学奥妙,让人听得头晕,不知其所以然。
大道至简。
阴兵借道的事情,我也曾听杂毛小道提及过,在故宫、太湖以及好多地方,他甚至有亲眼所见——虽然没有这种规模——此类的原理也听他说过不少,其实也就是不同纬度(共同居住的空间、而时间又不一致)的灵魂,寻常是没有交集的,即使看到,也不会作用于我们本身,顶多只是会让人受到惊吓,失魂罢了。所谓失魂,喊回来便是。
我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也听到身后有人长呼了一口气,似乎解脱了。
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放松下来的我开始以看热闹的心态,瞧那只行进的队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有亲眼见过这种规模的军队夜行,是很难通过影视剧特效或者自己的臆想,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一副场景的。我不知道有多少阴兵打我面前经过,仿佛没有完结。
那凝重的气势,盯久了,让我喘不过气,心脏都快要迸发出来。
我们静静地看着路上的阴兵行走着,感觉穿越了千年的历史,重回古代,回到某一个血肉飞溅的冷兵器战场上。而都当我们以为这奇异的景象很快就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在远处的密林边缘,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鬼叫。
是的,是鬼叫,那种能够深入灵魂的凄惨和毛骨悚然。
我之前说过,鬼因为是灵体,没有声带,所以发不出声响。但是有道行的鬼魂,却能够通过操控空气粒子的震动,模拟出自己的声音来。比如朵朵,召回地魂之后便能够说话;而有些厉鬼,违反天道而行,阴风洗涤,故而心性大变,嚎叫出来的声音,跟人所能听闻的频率区间,截然不同。骤然听之,便渗得慌,让人不寒而栗,恐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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