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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玄镜眨了眨眼睛:“我对佛法有些好奇,尤其是洗月庵。你们修的是什么……佛……”
按理说他这样的绝世天才,一旦对某个学问表现出兴趣,该领域的前辈都应该忙不迭地过来传道才是。洗月庵已经入世,谋求佛门第三圣地的尊席,开始拥抱人间烟火了。难道不应该尊重他这般注定前途光明的名门天骄吗?
若有他这样的绝世天骄靠拢,甚至皈依,洗月庵何愁不能大昌!虚渊之当年还亲自写信让人去接重玄遵呢。
但玉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闭上了嘴。
玉真的眼睛分明妩媚,但眼神冷淡。脸上未施粉黛,唇却鲜艳,可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传音道:“臭小孩,听清楚了――你要是吵到姜真君讲课,我会扒了你的裤子,打你的屁股,明白吗?”
真奇妙啊。
白骨道圣女威胁要打白骨尊神的屁股!
“你不信?”玉真又问。
鲍玄镜老老实实道:“我不说话了,师太姐姐。”
玉真转回头去,继续看着天人法相。
天人法相并未向这里投过来一次目光。
但她知道,他都看得到。
姜望走到今天这一步,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已知的圈子越大,未知的边界越广。
比如他知道净礼已经成道,但不知净礼成道在何处。
天道海啸持续汹涌,他失去了最直接的感应渠道。去信去问,小师兄只说,下次告诉你。
比如他知道须弥山的普恩禅师这次也来了朝闻道天宫,但这个大和尚压根没来论道殿,直接去了藏法阁。
普恩与苍瞑相似又不同,非要说的话,苍瞑是“自闭”,普恩是“避人”。总之都不爱待在人多的地方。
比如他知道鲍玄镜和玉真的对话,知道白骨已临世,玉真即白莲。但不知道就在他眼皮底下,白骨尊神和昔日的白骨圣女,有了接触!
“世间之事,多不如愿,很多事情,由不得我。”
越国龚天涯,说话做事并不像少年,过早地被风雪催熟。立在彼处,恭恭敬敬地行礼:“姜真君,昔日越君越相,多有得罪,而龚某无所知。宁不知姜真君,身感切肤,是否会有迁怨?”
这是问道吗?
这自然是道。
因为他问的不止是自己。
现在的龚天涯,失去了一个相对强大稳固的南境大国做坚强后盾,而有一处风雨飘摇的故土需要他尽早长成。
当然外部和平是可见的。
至少在现阶段,越国已经彻底失去了威胁,没有成为中域之卫国的可能,用不着楚国发动一场战争。
“你说切肤之痛,是我白玉京酒楼的掌柜,险些碎剑越土。然越土是文景?之家国,亦为白玉瑕之故乡,我是应该迁怨,还是应该迁爱?”
姜望又道:“此心无怨,何以迁之?”
“夫曰,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龚天涯剑眉朗目,是少年风姿,而眺望绝巅风采:“君既有力,又自怀名。当天下不可有忤我者,况越君无状无礼在先!真君为何无怨?”
姜望道:“身怀利器,藏于鞘中。吾辈练剑二十载,收剑用一生!我辈享名又有力,当知性命何其重,宝剑虽利,不可轻出。”
天人法相看着面前的少年,知其背负,又道:“越地多英雄!越宗高相有指教之谊,钱塘岁月有涤身之德,我虽登顶,无忘前事,前事并非只有恨。越地于我无亏欠,你龚天涯于我,更不涉其它,是今日问道之缘。”
龚天涯长身如玉树,一拱手:“如此,固知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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