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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工棚,杨监窑官已经走了,田父独自坐着发呆,神情严肃。
“阿爹!”田幼薇跑过去拉住田父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撒娇。
田父收神,嗔怪地道:“站好,站好,动不动就撒娇,这么大的人了。”
田幼薇不以为意,紧紧挨着他坐下,说道:“阿璟说他想学烧窑呢。”
田父有些吃惊,随即问道:“阿璟真是这么想的吗?”
邵璟道:“是的,伯父,我想帮家里做事,我有力气。”
田父道:“可是烧窑很辛苦,非一日之功,要学很久才能略懂,还得看天赋,可能学很多年也没能掌握诀窍。”
邵璟认真道:“阿璟明白,阿璟是真的想学,若能有一技傍身,将来伯父也不用为我担心。若不能,帮着家里做些事,我心里也安定。”
“这样啊……”田父叹息一声:“也好。”
把桩师傅姓张,几辈人都在田家窑场做工,一直相处得宜,这两日不烧窑,他也不歇着,在那指挥徒弟和儿子们堆放松木柴。
“张师傅!”田幼薇甜甜地叫。
“哟,阿薇来啦!”张师傅笑眯眯地走过来,黑亮的脸膛闪着光。
常年守在窑炉边的人就是这样的,一身的烟火气,多年下来,再白净的人也被浸黑了。
他伸出手,同样黑而粗,满满都是茧子,掌心放着一块麦芽糖。
麦芽糖已经有些化了,看起来黏哒哒的,非常不好看,尤其是在这么一只黑黑的手里,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邵璟回头看着田幼薇。
她穿了一身藕粉色的袄子,系一条嫩柳绿的裙,扎两个包髻,耳边垂着鲜亮的红头绳,脸蛋白净粉润,非常干净讲究,和乱糟糟的窑场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被娇养大的,她有充分的理由嫌弃这块黏哒哒脏兮兮的麦芽糖。
然而田幼薇什么都没说,很开心地从张师傅手里接过麦芽糖,笑道:“您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来,特意给我留的?”
张师傅笑得灿烂:“是呀,前两天你来我没碰着,就一直等,今天果然来了!咦,这是谁啊?”
田幼薇把邵璟推上前:“阿璟,他是阿璟。”
邵璟立刻站直了,恭敬地给张师傅鞠躬:“师父好!”
张师傅连忙避开身子扶起他:“可不敢当啊,听说你的父亲是邵朝奉郎?”
邵璟害羞一笑。
张师傅拍拍他的肩,道:“好样貌呀。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田父道:“这样说来,你瞧着他还顺眼?”
张师傅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田父一指旁边的小杌子:“坐下说话。”
两个大人落座,田幼薇把麦芽糖往荷包里一塞,利落地上前倒茶,再拉着邵璟乖巧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田父和张师傅商量:“阿璟这孩子还算聪慧,我叫他以后跟着你端茶送水好不好?”
张师傅皱起眉头,打量邵璟片刻,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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