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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鼠”却不同。
生活在黑角城里的鼠民,和生活在穷乡僻壤的鼠民,原本应该是同类。
但黑角城里的鼠民,却总觉得自己身上残留着老爷们鞭挞的伤痕,还隔三差五能吃到老爷们漏下来的残羹冷炙,因而高人一等。
他们在黑角城里挨了主子的教训,日夜都必须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伺候,一旦有机会离开黑角城,奉了主子们的命令,到“野鼠”的村落里执行任务时,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放纵天性,尽情发泄的机会。
主子们要征收一千颗曼陀罗果实,他们就敢要三千颗甚至五千颗,哪怕运回黑角城之后,一半都吃不了,喂猪喂狗,活活烂掉,都不管他们的事。
主子要征召十名苦力,去黑角城的铸造工坊做工,他们就敢向村里张口要三十个,非要全体村民都跪下来苦苦哀求,满足他们一切过分甚至变态的要求,他们才肯“大发慈悲”,将人数从三十个,降至二十个。
主子进山狩猎,需要鼠民将图腾兽吸引出来,原本也没什么特殊要求,来几个牙齿都掉光的糟老头子也无所谓,反正送死而已。
这些心灵扭曲的“家鼠”,就非要村子里交出十岁以下的孩子,说是孩子细皮嫩肉,能更快把图腾兽引出来。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提到这些狐假虎威的“家鼠”,没有一个“野鼠”不恨得牙痒痒的。
最让野鼠们怒火中烧的是,他们的村落惨遭屠戮,和这些“家鼠”也脱不了关系。
——氏族武士们常年居住在黑角城和别的氏族大城,对穷乡僻壤的环境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某个坐落在山坳里的小村庄,究竟能搜刮出多少兵源和苦力。
但经常到村里来收税和抓丁的“家鼠”们,却是一清二楚。
是以,当曼陀罗花开,黑角城发布“大征召令”之后,这些“家鼠”就充当先锋,进村向野鼠们宣布了老爷们的旨意。
这些家伙,平时就飞扬跋扈,张狂到了极点。
背后扛着“大征召令”,更是嚣张得鼻孔朝天,一进村就闹得鸡飞狗跳,恨不得榨干“野鼠”们骨头里的最后一滴油脂。
忍无可忍的“野鼠”,不免和“家鼠”发生冲突。
落荒而逃的“家鼠”,回到氏族武士面前,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便添油加醋地告状,宣称这些野鼠都是贪生怕死,羸弱不堪的东西,不可能给氏族带来半点荣耀,反而,只会浪费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宝贵的食物。
“我的村子,就是被‘铁皮家族’的家鼠们,引来野猪武士毁掉的。”
蜘蛛面无表情地说。
收缩成针尖的瞳孔,却隐隐有些发红。
“我也是!”
“我家也是!”
又有几名鼠民仆兵站了出来,喉咙就像是吞了一颗烧红的煤球般沙哑。
野猪人和铁皮家族的凶名赫赫,可见一斑。
虽然对狐假虎威的家鼠和臭名昭著的野猪武士,都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但对手的强大和凶悍,还是令这支临时拼凑的鼠民战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无论脱胎换骨的叶子,还是身为资深猎手的蜘蛛,都感觉指尖酥麻而颤抖,隐隐不受自己的控制。
孟超却笑起来。
“这不是很好吗?”
他扫视着包括叶子在内的二十九个“野鼠”,淡淡道,“向平日里欺凌你们的,鄙视你们的,奴役你们的,压榨你们的,杀死你们的亲人,毁灭你们的家园,还要永远骑在你们和你们子子孙孙头上的杂碎们复仇——为了这样的理由而战,岂不是比一场单纯的马戏,要痛快得多,也刺激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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