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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谷雨追她出来,走近了,便看清她眼底的不舍和失落,“要着人去追赶么?兴许还能把公子找回来?”
“不了……”幽梦黯然收回视线,隐忍着将眼泪悉数藏好,“人都已经走了,哪还有再追回来的道理?”
他既然还了扇子,便是还了当夜的“知音情分”,他心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她清冷苦笑,喃喃自语:“是我与他无缘,算了吧。”
◇◆◇◆◇◆◇◆◇◆◇
翌日幽梦忙完诸事空闲下来,又一个人去拂杏园里坐了一会。
石桌上铺展着那把烟雨折扇,枝上杏花窸窸窣窣地被风吹落,有时是一整朵,有时是细碎的花瓣,有意无意地撒在桌上,轻巧灵动地点缀在扇面上,使那画里的旖旎江南更显得生动含情。
“他们之中有没有人是真心为我而来?是因为想结识我这个人,而不是去讨好一个公主。”
此刻她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在回想起苏稚因金砖失窃一事而关在牢里,那晚她去看他,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坚定的目光?现在她明白了,他不是在求她,而是信她。
唯有交心,才会信任对方。
可她亲手丢弃的,是颗多么难能可贵的真心啊……
离忧走入园中,远望她寥落背影,柔声一笑:“公主,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
她端坐不回,眉眼里水波不兴:“你找我做什么?”
离忧听出她声里透着冷淡,便主动上前,努力作得兴致盎然:“离忧是想和公主去书斋品读圣贤,上回我们读到……”
不等他说完,幽梦就偏首回绝:“我有点累,看不进书了,你自己去吧。”
离忧被她冷得一瞬缄口,走到她身边,桌上一物顿时令他心惊:“这把折扇是……”
“是我的。”她急促应了声,顺势就将折扇合拢,并清淡敷衍,“我随便拿出来看看。”
离忧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掩饰的迹象太明显了,不过她手速再快,他也已经认出了那把扇子。
那正是苏稚像宝贝一样珍藏着,时常会如她这般“拿出来看看”,看完就藏在枕下的那把折扇,如果记得没错,那扇的背面,一定写着「南柯一梦」。
“南柯一梦”?他余光暗自斜向了她:莫非她就是……苏稚朝思暮想的那“一梦”?
他感到莫大的讽刺,原来这区区一把折扇,似乎还是她和苏稚暗度陈仓的信物么?
幽梦并不知他在想什么,自顾赏着眼前的杏雨落花,正坐着轻问一句:“你的伤没事了吧?”
离忧茫然回神:“唔?”
“你手臂上的伤口。”幽梦眼尾瞥向他,想到苏稚在认罪时,离忧曾试图辩解,当时苏稚为了阻止他,颇有深意地按了他手臂那块地方,她是留了心的。
离忧莫名垂眸看自己手臂,她似无关痛痒地说着:“从玉上沾的血迹来看,应该伤得不轻吧?要记得找御医看看。”
他心里骤时乱了分寸:“公主,我……”
“你不必多说了。”她冷声打断,不胜平静,“其实昨天在殿上我就看出真相了,玉是你打碎的,苏稚为你顶了罪,他是替你受罚被赶出府的。”
离忧总算明白她对自己为什么如此淡漠,她是被人给误导了啊?
“公主你听我解释!当时情况是……”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幽梦拾起折扇起了身,淡淡看向他,“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母妃那边我也会想办法担待下来,你还是……做好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她便离去,将他一个人留在瑟瑟冷风里。
离忧垂首拂开衣袖,露出光洁无恙的臂腕——
他根本没有受伤,玉雕上的血是事发前夜涂好的,那也不是人血,是膳房里在白天处理剩下的牲畜血,他偷偷弄过来,趁着夜深人静不被发现,悄悄抹在玉雕上。
因为他知道苏稚身上有伤,从那件里衣的血迹来看伤口一定是新的,所以只要公主留意到玉雕上的血迹,就一定会查到苏稚身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苏稚会不等验伤就主动认罪,看起来是要给自己开脱,装好人?其实在暗中摆了他一道,故意让公主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认定苏稚是无辜的,从而怜惜苏稚,看轻了自己……
苏稚,我总算看透了你,真是好一番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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