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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心里并不清楚阿衡在生他的气。只是凑巧,他打电话到她们寝室时,小五都会很抱歉地说一句:“不好意思,阿衡在厕所。”
他有一天打八遍,次次都在厕所。
言希说这是尿频还是便秘啊?
小五讪笑,都有都有。
然后言希就知道了,阿衡大概很忙,忙到没空搭理他。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感叹,孩子长大了,果然需要那什么,那什么私人空间啊。
给云在发短信让他多多照顾阿衡,云在却发了个笑脸,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
这语气太模棱两可,到底是讽刺还是开玩笑?
如果是开玩笑该这么翻译,哈哈你爱她没有我爱她多啊;如果是讽刺,哼哼,你如果真爱她,还需要通过我来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吗?
两种解释言少觉得都别扭,于是吐口水,发了一句:因为你是云在所以我才忍你的,我告诉你小子。
因为你是云在。
真的。
在温家见到阿衡,她同家人已经能和睦温馨相处,言希老怀安慰。
只是孩子不搭理他,看见了,淡淡地说几句客套话,就钻到厨房、客厅、卧室,随便任何一个没他的地方。
他忘了,也或者有些别的什么理由,反正没有提让阿衡回言家住几天的说法。尽管对阿衡来说,言家更像她的家。
思尔笑:“你怎么这么残忍啊言希?”
言希却弯着大眼睛,跟着少儿频道的布偶娃娃发疯,飙高音:“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阿衡捂耳朵,在铜火锅中添清汤,小声嘀咕:“什么啊,是一只没有尾巴,你以为你是复读机呢。”
思莞绅士,不捂耳朵,却面朝着墙壁不停颤抖,眼圈都红了,被言希踢了一脚,附送一颗桂圆大的白眼。
B市人到冬天爱吃火锅,再传统些的都喜欢吃烧炭的铜火锅。高高的烟囱,薄薄卷卷的羊肉片,一家人坐在一起,让人看了都觉得红火热闹。可炭要是买得不好,总容易冒黑灰,吃得人灰头土脸,有时候还爆个火花,吓得人心惊肉跳。但家里人爱吃,温妈没法,临过年总是因为挑炭忙活些日子,颇费心力。
今年还算好,温父以前带的一个兵转业前专程来送了几袋好炭,说因为知道温副军的旧俗,虽然只是些便宜东西,但烧烤火锅都用得着。另外还拿了一个蓝布的包,说是整理的剩下的温副军的遗物。
温母打开,是一个硬皮的厚重的日记本和几封未寄出的家书,其中一封,收信人是温衡。
阿衡看了信,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的最底层,又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回信烧给了父亲,在他牌位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嘣嘣响,听得思莞、思尔心惊肉跳,这么结实,这让后人很难做嘛。
结果轮到他们磕头,咬牙死命地往地板上撞——爸,咱一样孝顺!
站起身,一人脑壳上一个包,阿衡略胜一筹,思尔捂包斜眼:“自虐狂。”
阿衡无奈:“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们跟我争个什么劲儿。”
言希抱一个碗,里面几片涮肉,探了对大眼睛:“磕完没,磕完了都出去吃火锅,我上炷香。”
三人默默让位。
言希笑嘻嘻地把碗放到一旁,捻香,对着牌位磕了个头:“温叔叔,新年快乐,在天上少吃些肉,小心胆固醇。另外,您顺便保佑侄儿财源广进美人环绕排骨倒贴尤其心想事成吧。”
二人黑线,一人青脸。
年二十九,温家老人携一枚言姓外人刚吃完火锅,外面就飘起了雪。开始是小雪,到后来鹅毛,纷纷扬扬了一下午才消停。
达夷小孩儿性子,雪刚停就拍了温家的门,拉着一帮人打雪仗。
言希说:“我优雅人儿,一般不干这幼稚事儿——”
话音还没落,阿衡就压实了一个雪球砸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盖了言希的脑袋。
达夷、思莞、思尔三人大笑:“哟,优雅人儿。”
言希拍拍脑袋的雪,龇牙,怒目:“笑毛。”转个身,笑脸没摆好,女儿还没喊出来,阿衡就憋足吃奶的劲儿又砸过来一个雪球。
她站在白茫茫的雪中,有些距离,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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