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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翃跟黄大夫又等了一刻钟,薛翃道:“这药用的很妥当,没什么可添减的,只是病人遭逢大变,心绪难免不稳,所以我再加一味玄参散,可以调气。”
黄大夫才见识了她的医术果然高明,自然无有不从:“如此甚好。”
薛翃又对江恒道:“另外这里还有几枚神授丸,用以安神宁息,我留在这里,让病人自己每天服用一粒便可。”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灰麻布小袋子,呈给江恒过目。
江恒拿了过来,打开看了会儿,见里头有七八颗乌黑色的小丸子,闻着一股涩涩的药香。
江恒把口袋拉紧,扔在俞莲臣的身边,道:“和玉道长真是心细如发,这个都想到了。也是这俞莲臣的造化,道长进京才几日,就先来福泽于他了。看样子做死囚还有些好处。”
薛翃并不答他的话,只面无表情道:“这里的事已经了了,我也该回宫了。”
江恒道:“也好,迟了的话怕宫内也有人等急了,我送仙长。”
薛翃看一眼俞莲臣,起身走到门口,江恒举手将门推开,薛翃将迈步之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俞莲臣。
江恒道:“劳和玉仙长亲自出宫来给他调治,若还不好转,那就是他的命该绝于此了。也不用怜惜。”
薛翃转身出门。
***
正嘉皇帝并不十分亲近文武大臣,宫内重用的是司礼监,宫外则重用镇抚司锦衣卫,原先在内倚重郑谷,在外自然就是江恒了。
这镇抚司建造的十分气派,规模不输于任何王府,外人虽提起镇抚司三字便望而生畏,但里头的构造布置却很是不俗。
接近冬日,栏杆外却仍有几株花树,枝叶苍翠,枝头上有没凋谢的粉色花苞,这会儿将近正午,日色和暖,金色的光影在叶片之中闪闪烁烁,看着倒是一派雅致淡然,宁静祥和。
江恒道:“今日多谢和玉道长亲临,如果俞莲臣死了,我还真不知怎么对皇上交代。”
日影将栏杆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上,细瘦的样子,让薛翃止不住地想到方才的俞莲臣。闻言道:“江指挥使也不必过于担心,不管如何,所谓命数而已。”
江恒见她垂眸看着地上,便也随着扫了一眼,无意却又瞥见她白色的裙摆,如云气翻涌。
“是啊,本来那日他早该给砍头,偏遇到仙长进京,想来是他命不该绝,既然侥幸活命,再突然病死的话是不是有些太造化弄人?”
薛翃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江恒望见她朱红的唇角略动了动,目光一滞,又往下移,却见她原先没有放下的袖口早就落下了,几乎遮住了半只手掌,只是那手未免太纤小了些。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是不是她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听说仙长俗家是户部高侍郎家里?这次回京,不知有无跟高府联系?”
“既然已经出家,又何必恋家。”薛翃淡淡地回答。
江恒一笑:“是吗,真不愧是张真人亲收的小弟子,仙长的修为造诣,真是不同凡响,听说皇上对您也格外青眼有加?”
薛翃的唇角又是一动,这次却并不是笑意。
一提到正嘉,又想起昨儿他蓦然出现时候那种让她浑身不适的感觉,血腥气在瞬间令她窒息。
甚至这会儿都觉着毛骨悚然,眼前恍惚,却忘了脚下的台阶,幸而江恒关注她一举一动,早抬手一勾,左手握着她手臂,右手从腰后将她一揽:“留神。”
不期然地肢体相接,薛翃浑身上下都发出无声的抗拒呐喊,几乎是出自本能她用力将江恒推开,他倒退一步,身子撞在栏杆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疼得颤抖。
不远处几个锦衣卫发现异样,纷纷转头看来,不知何事。
江恒也没想到薛翃的反应如此激烈,下意识地说:“我只是……”
薛翃胸口起伏,片刻道:“不关江指挥使的事,只是、只是我不习惯跟人、如此。”
她的手紧紧地扣着栏杆,好像抓着唯一救命稻草一样,因为动作剧烈,袖子给掀开,露出底下一截手腕,上面有几道鲜明的指痕。
江恒扫了一眼,又挪开目光:“你的脸色不佳。”
薛翃闭了闭双眼,那股痛才如潮水般慢慢地退却:“大概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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