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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籍习性很淡,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变化,屋内的陈设简单到卿竹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但在听他了那句话后,她的视线忽然定住。
因为手使不上劲,书放下后就兀自落下了,安静片刻后,屋内又响起他的声音:“你身上有伤,不一定护得住请禾。”
言下之意,他会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儿子,她是顺带的,道谢什么的,没什么必要。
这让打着上门道谢,以此做借口前来探望的卿竹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这番话看似替她解了局促,却令她觉得更尴尬。
卿竹视线往下,落在了他的白衫上,心中道:人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可惧的。
这般想着,心绪倒是平和了些,她来金陵本就该见他,只是一再的犹豫。
安静中,她轻轻道:“他们是冲着我的来,连累到了你和清禾。”
顾从籍看着她,声音依旧是冷淡的,就像是这么多年下来真的是忘却了那些事,只当她是个多年未见的故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在金陵留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久?”
“……”卿竹眼神微闪,自己心中想好的那办法,似乎也不是很妥当。
“既然曲家人不会善罢甘休,你每日暗中护送又有何用。”
“……”
顾从籍捡起书,视线落了回去,垂眸:“你若真的想弥补他,就到府里来。”
卿竹抬头看他,有些惊讶,但顾从籍并没有回望她,而是缓缓翻着书道:“我会为你另外安排院子,你留在府中陪着他,直到他成年,定下婚事。”
“清禾很聪明,已经猜到了些,唯有你留在府中他才会安心,将来他成亲不能没有母亲在场,成婚后你就可以离开。”顾从籍顿了顿,“如若你办不到,金陵你也不必留。”
顾从籍没有责备她什么,可字字句句,到了卿竹这儿,却一直在敲打着她的心,她缺席母亲这个角色这么多年,难道不能留下陪着孩子长大,看着他成亲。
光是暗中保护他如何弥补呢。
而她来金陵不就是因为放不下。
卿竹没有犹豫多久:“我答应你。”
扶着书的手微微一紧,顾从籍淡淡道:“我叫人带你去看看清禾,过几日,我会派人到傅掌柜的商行去接你。”
卿竹点点头:“好。”腹中有许多话,说出来感觉不合时宜,卿竹又道,“你,好好休息。”
才转身,身后传来了他不掺感情的声音:“你放心,回来你也只是他的母亲。”不是他的妻子。
卿竹脚下微顿,心间不知是何感觉,疯狂的要往上涌,到了一处时却都被打了下去,她低下头,那一声嗯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迈步走了出去。
……
此时顾府的花园内,安芝逛了一圈后,遇上了前来探望顾大人的傅亨。
因为主屋有客,他也被请到了这儿,于是与安芝撞上了。
傅亨倒是挺高兴,他来金陵后接连忙了数月,手头上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还替何大人收拾了好几个之前留下的烂摊子,这才有空呢,原本想着去找他的这位外室妹妹好好增进一下感情,机会就来了。
“傅掌柜,说起来我们真的是有缘。”傅亨见她在喂鱼,便坐到了她前边,这角度正好看她,“不知傅掌柜是哪里人?”
若不是他看她的眼神真的是清澈,安芝会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可也正是因为没那意思,安芝又觉得他这般殷勤奇怪的很,她端着笑客气道:“回大人的话,我旧时家在宣城。”
宣城啊,他其实早就派人去过宣城,可宣城这么多姓傅的人家里边儿,可没有与她有关的啊。
于是傅亨乐呵呵道:“说不定以往我们还是亲戚,你家中可还有长辈健在?”
安芝对他委实是讨厌不起来,一来他帮过自己,二来他如今这神态瞧着有些逗趣,人都说新来的巡使大人脾气怪的很,哪家商户都不私见,送礼送人更是别提了,油米不进难讨好的很。
安芝扭头看他:“傅大人,您为何对我家的事这么好奇?”
“我初到金陵,对金陵这些商行本就该多了解一些。”傅亨端的正经,拿公事做幌子,“不管是傅掌柜也好,那沈家薛家也罢,都该了解清楚。”
安芝撒了一把鱼食,看着它们争相夺食,笑着恭维了句:“傅大人真是个好官。”
傅亨这般看着她,是越看越像,一年前见到她时还没这么明显,可见面次数多了,便觉得她与父亲密室中的画像极为相似,这回他还临摹了一张带来的,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带她回府,好好看看。
若是二哥在这儿就更好了,看他还能说出个不字来。
“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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