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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到十来岁时,对父母的感情经历来了兴趣,可是母亲虽不古板,一身威严仿佛与生俱来,谁敢在她面前提这些话?于是,他便去问惠娘。惠娘是母亲女扮男装时名义上的妻子,现是他的干娘。干娘对他很是宠爱,将父母之间的坎坷经历,细细说与他听。
在惠娘口中,父亲王亨是桀骜的、张扬的,活得恣意又任性,当年母亲被害,父亲无视祖父祖母为他定下的亲事,坚不成亲,直到母亲女扮男装出现。
父亲年轻时,最爱穿一身红。
而母亲,优雅、从容、淡定!
王壑的性子像母亲,狡黠如狐,喜欢于不动声色间运筹帷幄、制敌于死地,但他骨子里流淌着父亲的血,敛藏着桀骜和张扬,偶尔迸发,出人意表。
他鬼使神差般就挑了红衣,穿戴整齐,头上未做任何装饰,也摇身一变为丰神如玉的美少年。
人靠衣装马靠鞍,再不错的!
方逸生顿觉自己沦为陪衬,看着长身玉立的王壑,他张张嘴,又闭上——总不能让王壑把衣裳脱下来吧?衣裳是他拿来的,他隐隐后悔,不该挑红的来。
于是,王壑就这样出现在李家。
落无尘看见他,心一沉。
王壑冲他微微一笑,自信而张扬。
众人到观月楼外,王壑留心打量。
只见院门上一匾额:观月楼。
是狂草,狂放、豪放!
王壑一惊,看向方逸生。
方逸生轻轻点头,意思他猜对了,这便是李菡瑶的字。
王壑沉下心,仔细观看:
这三个字,笔势狂放不羁之外,内中更蕴含一股气势,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对着这三个字,观者仿佛置身于山巅,皓月当空,近在咫尺,如李太白诗所绘“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与天相接!
王壑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是李菡瑶写的字?
她才十五岁呢!
王壑再次被李菡瑶打动。
院外榆柳成荫,墙头爬满青藤,形成一带翠嶂。踏入院门,转过照壁,院子左手边有个葡萄架,架下桌椅排列,沿墙根种着许多花草。右边假山堆叠,下缠流水,一条木质游廊从假山中间穿过,通向一栋精致的二层小楼。
王壑想:李姑娘独立特行,又将比试地点挪到观月楼,说不定今日会现身,亲自观战。然而,上房门帘一掀,一个红色身影闪出来,又是观棋!
观棋看着一身红的王壑,眨眨眼,坦白坦诚地流露出自己的困惑:你不是来帮忙的么,打扮成这样,好像随时准备做新郎一样,不觉得喧宾夺主?
王壑在她的目光下脸红了。
这丫头,让人牙根痒痒的!
观棋招呼众人在葡萄架下坐了。
小丫鬟们流水般捧上茶果。
众少年已经察觉到二楼上绣窗内的动静,他们正被美人的含情眸、秋水眼注视,一个个坐、立都比昨天规矩,举止极尽风度,力求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落无尘却完全没留意楼上。
他脑海里浮现昨晚父亲说的话:“……李姑娘向来有主意,你那想法她不会同意的,放手吧子安。”
第一次,父亲直面劝他放手。
可是他怎会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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