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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墨听了弘治皇帝的话,便不吭声了。
王鳌乃是帝师,而朱载墨是陛下的孙子,这中间,哪怕是有皇族和臣子的鸿沟,作为皇孙,当面质疑王鳌,也是不应当的。
方正卿忙是握紧朱载墨的小手,似是安慰。
朱载墨倒是心平气和。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他徐徐在金銮上踱了几步,却突轻轻将手搭在方正卿的头上,摸了摸:“朕登极以来,以为天底下,再没有比紫禁城,更是巍峨壮观,令人舒适了。直到朕住进了这里。”
他顿了又顿:“太祖高皇帝的祖法,朕在年幼时,一字一句的读过,心里忍不住佩服高皇帝,高皇帝真是高山仰止,让人无法直视,后世子孙,俱都要仰仗他的马上之功,以及订立的成法,才可以安天下。直到当今天下,户籍政策开始败坏,隐户日多。”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弘治皇帝发出了一声叹息:“当今之天下,非太祖高皇帝时的天下,可为何,所行的,还是旧日之法呢?朕并不比太祖高皇帝圣明,却深知,天下现在弊病丛生,王师傅方才所言,朕都听到了,可是王师傅……朕今日不除旧革新,难道要让后世的子孙后代们来吗?”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今日朕求革新,明日,或许朕今日的革新,也成了旧法,朕的子孙们,也非要变不可。世上没有恒古不变之法,这是人之常理。”
他回头,目光笃定,凝视着王鳌:“所以无论如何,朕也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王师傅和诸卿,显然有人对此不以为然,甚至会担心,会害怕,害怕朕一意孤行,而触怒天下,这有何不可呢?”
弘治皇帝坐定:“今不除旧弊,朕的儿孙,就要担此重负;那么,就让朕来吧!”
他敲了敲案牍:“朕意已决!”
王鳌和刑部尚书文涛心沉到谷底。
王鳌只好拜倒:“臣万死,只是……现今……”
弘治皇帝镇定自若道:“萧敬,已去了定兴县!”
王鳌打了个寒颤。
萧敬,不只是一个伴伴这样简单,他还是东厂的厂公,陛下的言外之意,还不明白吗?这即是说,厂卫已经做好了准备,任何人违背了天子的意志,一旦动乱,立即弹压!
只恐……要酿成血光之祸了。
王鳌不禁道:“陛下,倘若……倘若天下因此而怨声载道呢?”
弘治皇帝肃容:“英国公、魏国公、平西侯、黔国公、定国公等,已巡诸营!”
王鳌打了个寒颤。
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那文涛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忍不住垂泪:“陛下可想过,身后之名?”
弘治皇帝想了想:“朕在做对的事。”
殿中陷入了尴尬之中。
王鳌和文涛对视一眼,他们已知,陛下的心思了。
不惜一切代价。
王鳌皱眉:“哪怕是变法,可天下人都认为,欧阳志在定兴县,图利西山钱庄,引发了百姓的愤恨,变法是好的,祖宗之法,也未尝不可以变,可借着变法之名,倒行逆施……”
方继藩一听,要原地爆炸了。
本来他一直都在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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