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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下去吧。”丫环点了灯,严璟一边说着,一边将房中的伤药拿出来。
等听见丫环告退的声音,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落溪这才抬起了头,慌不迭跑到了梳妆镜前。
镜中的女人,满脸的红道道、白道道,有的结着痂,有的结痂了刚落,在这红白道道交错间,又有一道可怖的血印微斜在脸间,从左脸颊经过鼻梁,再到右边耳际下方。
这活活,就是个夜叉。
“啊——”落溪再次捂着脸哭了起来,甚至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起来。
严璟过去扶起她,“只是破皮,很快就会好。”
“不是不是不是!你没看见这么多血吗?没看见这么长一条吗?你府上的园丁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要让路上横着一根那么长的刺,为什么不剪,为什么不剪?你明天就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严璟看着她不作声,只是拿了手帕要替她拭血,落溪却一阵拳头打在他身上:“还有你,还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给人送过汤,你拽什么拽,你算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当初我不愿嫁给你,你硬要我嫁,嫁了又要休我,弄得南平笑我,冯太妃笑我,太监宫女笑我,所有人都笑我!我就是要回宫就是要回宫,你追什么追,现在我脸成这样了,成丑八怪了,都是你,都是你!”
落溪一边往他胸前打一边哭着,泪水滑下脸庞,与脸上的血珠都混在了一起。
严璟拿着手帕,一动不动地被她打着,好一会儿才说道:“再不快点上药,脸就真生疤了。”
他这样一说,落溪心中又惧怕起来,再加上咸泪渗入伤口中,加剧着疼痛,一时担心不已,终于停下了手来,一声声抽泣着。
严璟用手帕去给她擦血,然而才一触上她她就猛地一缩。
“疼死了!”
严璟手一颤,停了在了她面前,隔了一会儿说道:“那你自己来。”
落溪一把夺过那手帕,起身在镜子前面的椅上坐下,对着镜子轻轻将脸上的血泪一点点拭去。这时才冷静下来看那伤,虽然长长一条,但的确只是刺破了皮,断不会留疤的,心里这才静了些。只是这样长长一条伤,又不知几日才能好了。可怜她与南平第二次打架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抓脸,所以就算别处痛了脸上的情况也是没加重的,没想到现在她自己竟又弄出了一条来,南平只怕都要好了吧。
等她擦干静,严璟便弯下腰来替她上药。这次动手,他的力道轻了许多,虽偶有疼痛,也是咬咬牙皱皱眉头就能忍过去的。
伤口很长,涂到一半时落溪已不再瘪嘴哭泣,乖乖静了下来。
然而这样一静,便有些别扭起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他是弯着腰给她涂药的——脸挨得有些近,而且她还能感受到他鼻间呼出的气息。一下一下扑在脸上,很是让人不安。
落溪的脸不禁有些泛红,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一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她便担心自己会脸红,而一脸红,他就会看到……想着这些,心里就更紧张,脸上就更热。
垂下了眼睑,当面前站的是宁宁。
宁宁,宁宁,宁宁……默念着宁宁的名字,脑中出现的人影却是严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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