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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之摇头:“经书未必骗我,你却骗我。”
波旬轻声道:“我不想你走,更不想你成佛。只要你点头,我还是林小庙,我们还像从前一样。怎么能算骗呢?”
他小孩撒娇般去抱林渡之的腰,试图用羽翼包裹对方,却被那人避开。
“你着相了,及时回头罢。”
“不。”波旬残忍地笑:“别再跟我讲因果循环、是非对错,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怎么样。”
林渡之整日与他讲经说法,教习人世间至善的道理,但他是大魔王。
所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林渡之看着那双浅金色瞳孔,神色平静,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
波旬欺身靠近,拉他手腕,方一触及,却触电般松开。
“嗤!”
魔王五指掌心似被烈火灼伤,一缕青烟飘散。
林渡之笼罩在淡淡光晕中,宝相庄严。
波旬浑不在意手掌伤口,笑道:“你已修得一半金身,恭喜呀。”
佛光护体,邪魔不侵。虽无法战胜魔王,却足够自保。
魔王双翼收拢,越过他向前走:“我去白雪关了。”
气氛安静而古怪。片刻后,林渡之敛去佛光,轻轻拉住他衣袖。
只要他出现,便是告诉这个世界,他没有死,依然无比强大地活着。只要他参与战局,人族绝无胜机。
魔王恶作剧得逞一般,豁然张开羽翼。
“可怜鸽子死去时,你想救他们,除了舍身饲鹰,没有别的办法。你与我同去,我便下令止战。”
狂风再起,他们像一颗流星,直冲云霄。
林渡之被厚重羽翼裹挟,丝毫感受不到风雪和气流压力,羽毛柔软而温暖,却暗含禁锢力量,使他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他们飞过白雪关上空,在遥不可及的厚重云层间穿行。
云下是箭雨和火炮,疯狂厮杀的人族与魔族,焚烧后的焦灼大地、尸体堆叠的人间地狱。头顶是浩瀚天空,西天尚有冰蓝色,浅淡的繁星和月影还未消散。东边挂着朱红的初升之日,为视线尽头黑塔的尖顶镀上金辉。画面瑰丽而奇幻。
黑塔傲然耸立,好似一柄利剑。那是雪域最高的建筑、魔王的住处。
***
程千仞失去音讯的第六天,来到白雪关的修行者们浴血奋战,已显疲态,魔族大军攻势依然猛烈。
有人提出弃关,退守更具地利,城防更严密的朝光城,以便反击。
然而安国公主生死不知,朝辞宫没有动静。军报传去皇宫,没人指望宫里真的会下诏令,象征性走个过场罢了,礼不可废。
白闲鹤:“这片战场像一只吃不饱的凶兽,更多牺牲没有意义。”
徐冉:“你率领主力后撤,我带人断后,我会将敌人尽可能多的困在这里,然后开启自毁阵法,将他们炸上天,为你们争取时间。”
这种疯狂想法,使温乐情绪几乎崩溃:“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不是真的元帅,你没权利毁灭它!”
她们爆发争执,但徐冉现在是安国公主,拥有镇东军最高指挥权,没人能改变她的决定。
谁也没有想到,计定第二日,魔族大军诡异地停止攻势,接着开始缓慢撤军。
徐冉:“搞什么啊。”
白闲鹤:“总归是好事,不用我们做选择。”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至宗门修行者,下至传令小兵,白雪关的人都明白,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或许在东川山脉深处,或许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各路人马沉默地等待着,没有等来魔族的动静,却等来皇宫的诏书。
这是首辅摄政之后,出自皇宫、圣上盖印的第一封诏令,意义非凡,震惊世人。
它由禁卫军统领护送,先出宫墙、再出皇都。飞行法器在京郊巡防营升空,一路向东。
所有人都看着它,揣测它,当这封诏令传到白雪关时,程千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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