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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望在院墙外大叫大嚷,不时用扇子击打自己的脑壶。
“乖乖,鬼见愁厉害鬼见愁厉害,小畜生幸好把屁一放,嘭,小畜生弹了出去。鬼见愁,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我看你一眼就把七岁时候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看你两眼,把我老子小时候吃下的东西也吐出来了,看你三眼,乖乖,岂不是连我老婆吃下去的东西也让我给吐出来。”
公孙望话一出口,就知道失言,赶紧用手掌扇着自己的嘴巴。
鬼见愁厉声道:“她是谁?”
公孙望故作糊涂:“哪个哪个,哪个是谁?小畜生的老婆当然是雌畜生了,乖乖,连畜生也不是,她是夫子庙前的老茶树,钱塘江边的六和塔,对了对了,六和塔腰太粗,小畜生当然看不上眼,她是宝石山上的保俶塔,乖乖,鬼见愁你有种就去杀了她啊,稀哩哗啦,砖头铃铛,鬼见愁压在下面呜呀呜呀哭,‘小畜生老婆饶命,小畜生老婆饶命。’鬼见愁,你怕不怕。”
鬼见愁冷冷一笑:“她就是天上的雷公,老婆子也要把他大卸八块。”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人已站到桥上,右手扶在竹栏杆上,目光呆呆地注视着公孙望的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公孙望,一转眼大家可都老了,你还不回心转意?我追你追了三十多年,这还不够?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走呢?”
“自然是你死的时候,要么是我死的时候。鬼见愁,你还是趁早省了这一份心。”
鬼见愁道:“其实,世间女子,有多少是真心待你,她们和你在一起,引诱你,骗你,老蠢物又特别相信女人的话,人家对你一笑就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为她们去做,却不知道,她们大都是看上你的武功,想借你的手去杀她们杀不了的人。公孙望,你还不明白吗?”
公孙望用手捂着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鬼见愁扶着栏杆的手微微哆嗦,继续说道:
“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人是真心待你好的,为了你,我甚么样的苦头都吃尽了,甚么样的日子都熬过来,盼只盼哪天你能回心转意,等只等和你相互依伴回老家去。”
“我为了你当年那句:‘要想成婚,除非她把我绑回来。’在哲域给那个驼背的比丘尼挖了十三年的臭脚,捶了十三年的背,只图她能把武功悉数都传给我。”
“我知道你嗜茶如命,对茶具十分讲究,为得到两把龚春壶,我把龚春的徒弟时大彬全家都给杀了,从他的居所找到它们,我这样费尽苦心,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泪水从鬼见愁的眼眶里流了出来,院墙外一片寂静,鬼见愁满怀希望地注视着敞开的院门,等待着那个朝思夜想的人影在门口出现。
公孙望突然问道:“鬼见愁,你真的有两把龚春壶?”
鬼见愁惨然一笑:“事到如今,我又何苦骗你。”
公孙望犹豫不决,嘴里一个劲地嘀咕:“龚春壶龚春壶,小畜生长这么大,只在镇江金山寺的秃和尚那里看到一眼,我要看第二眼他都不肯。啧啧,鬼见愁居然会有两把。龚春壶龚春壶,难怪那年我找到时大彬家里,他的邻居说一年前被人杀了。没想到会是鬼见愁。”
公孙望摇头晃脑,嘴角泛起了白沫,他从怀里掏出茶壶,呷了一口,猛然一震,似乎被茶烫着了。
他赶紧把茶壶拿开,厌恶地瞥了一眼,随手往远处扔去。
“白玉壶白玉壶,乖乖,有了龚春壶你白玉壶给我洗脚也用不着了。”
他微仰起头,朝院里喊道:“鬼见愁,你把龚春壶借我瞧瞧好不好。”
头一低,窃笑着私语:“你一给我我就逃之夭夭,还你一个嘭嘭响的大屁。”
鬼见愁惊喜地问道:“你答应跟我走了?”
公孙望赶紧摇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把茶壶借我瞧瞧,我,我……”
“你怎么样?”
“我把公孙望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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