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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更轻轻点头,淡淡的说道:“朕允了就是。”
素娥脸蛋也十分苍白,颤抖说道:“我,我招认就是。只因我家里面的人在宫外边,做了生意,亏了本钱,日子过得十分辛苦,连皇商名头都扔掉了。那些个追债之人,逼着还钱,更要取人性命。我求过公主,她不怎么理会。后来我盗了些宫里面的东西,偷偷换钱,可是此事却也是遮掩不住了。可偏生,此刻竟有人为我家里面还清了债务,并且要挟素娥。做出,做出这样子的事情。而这个人,这个人就是——”
素娥目光轻轻的扫过了眼前的宾客,那些宾客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做的,可被这目光一扫,竟然是不自禁有些紧张害怕。
谁都知晓,陛下震怒,恨不得将此人五马分尸。
赫连清的唇角,竟然不觉绽放一缕冷笑。
素娥最后指向了元月砂:“这个人,就是南府郡的元二小姐!”
众目睽睽之下,一字字却也是清清脆脆的,任谁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素娥那根手指头,更是稳稳当当的指向了元月砂。
无论素娥说出了谁,都不会比元月砂更让人惊讶了。
元月砂,怎么又是元月砂?
赫连清垂下头,想到了自己所经受的种种痛楚,更是不可遏制的生生挤出了一缕极欢喜极愉悦的笑容。
竟生生有些极致的愉悦和快意。
这个贱婢,今天要万劫不复。
空气也是不觉静了静。
元月砂冷冷说道:“胡说八道。”
她盈盈起身,也是伏在了地上,再轻轻的添了句:“我只是个南府郡女郎,怎么有本事掺和这宫中之事。更何况,我和贞敏公主无冤无仇,为什么算计公主。月砂也是不知道怎么了,来了京城,就处处被人污蔑攻击。”
元月砂所言也是有几分道理,然而宣德帝瞧她怒意并未曾缓解几分。
今日忽而闹腾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出来,谁都不知晓是怎么样子发生的,而且这一切,无不是显得匪夷所思。
元月砂是第一个咬出来的真正的靶子,自也是让宣德帝唯一迁怒的对象。
赫连清搅着手帕冷笑,这小妖精果真是巧言令色,能说会道,事到如今却也是一点惧色也无。
她必定以为,这一次的栽赃陷害,会和从前许多次一样,仍然是能让她轻轻巧巧的脱身。
只不过如今,元月砂那自以为是的轻妙的聪慧,根本是帮不了元月砂的逃脱这精细绵密的算计布局。
贱婢,你也是有今天的。
素娥却不觉泪水涟涟:“二小姐,我原本得了你的恩惠,收了了你的银钱,就绝不应该咬在你的身上。可是我若不招认,便是会连累家里面。说到底,我收了你银钱,也是为家里人谋些个好处,又怎么能忍心瞧见我家里面的人,因为我在宫中的过错,犯下死罪?事到如今,素娥只求自己一死,以图全家活命,至于如今还要说些谎话,来骗陛下来骗别的人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又怎么会说谎,为什么还要攀咬不相干的人。”
这话原也有几分道理,宣德帝处置不处置她的家里面人,是另外的话,可是素娥却是一定要死的。既然是如此,素娥也是委实没有必要,硬生生的去攀咬别的什么人了。
只不过如今,元月砂去害贞敏公主,究竟能有什么好处,谁也说不上来。
这总是有些难以令人置信的。
“至于这其中缘由,我原本并不想说出来,想要全了元二小姐的面子,却也是不得不言。只因为,因为元二小姐喜欢莫容声莫公子。那日御前比武,一见钟情,便是忘也忘不了。你心心念念,只盼望得到莫公子的垂青,含情脉脉,心意绵绵。你根本不喜欢北静侯,觉得他年纪大了,足上也有残疾,还有一双儿女。姐儿爱俏,如今你虽然定下了北静侯府的婚事,可是你的心里面全不乐意。你心里面嫉恨公主,恨她这样子的青春年华,为什么就能嫁给一个岁数差不多,又容貌俊俏的男子。你从我这儿打听到了薛公子想要和贞敏公主说说话儿,就故意让我这样子做,坏了贞敏公主的名声。以后就算是嫁入薛家,那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从今往后,你就瞧着贞敏公主过得不顺意,你的心里面才会高兴快活,欢欢喜喜的。”
素娥这样子一番言语,更是出人意料,曲折离奇,又骇人听闻。许多女孩子这样子听着,脸蛋都忍不住红了,以彰显自己的矜持。想不到区区一个乡下丫头,居然为了心中的嫉恨,而去伤害一个金枝玉叶,天之骄女。这样子的事情,自然是耸人听闻。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子奇怪,他们天性喜爱猎奇的东西,并且内心深处竟不自禁希望那些猎奇的事情是真的。
萧英面色沉沉,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抚摸上了自己有残疾的腿。
那只腿,小时候是没有残疾的,是在海陵郡的时候,被海陵王的四公子临死前砍了一刀。那一刀带走了一片碎骨头,打那以后,这腿就是医不好了。这一直是萧英内心之中十分恼怒生气的地方,心里面更因此觉得遗憾万分。他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抚摸过了自己的腿,有些阴郁的目光扫向了素娥和元月砂。
以他聪慧自然隐隐瞧出其中布局,可是仍然有那么一股子窝火的迁怒投映在了元月砂的身上。
元月砂冷冷说道:“你添油加醋,可谓是说得绘声绘色,可为什么不去天桥说书,赚几笔润笔之资。月砂是个知晓珍惜福气的人,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我如今抓住了福气,难道自己就这样子不知道珍惜。”
素娥更是不觉哭诉:“事到如今,二小姐何必矢口否认,并且如此冥顽不灵。你向莫公子示好,自己不好接近,就让我送送你的香囊,好让他知晓你的心思。可惜奴婢胆子太小,又怎么能有这样子的胆子?那枚香囊,你亲手缝制,如今还在我的手中。”
说到了这儿,素娥顿时也是掏出了一枚香囊。
元蔷心忽而眼前一亮:“是了,这枚香囊当真是元月砂的手笔。”
元老夫人不觉呵斥:“你胡言乱语什么。”
元蔷心心里面充满了嫉妒之意,不觉冷冷说道:“母亲,孙儿也不是瞎说。那日北静侯夫人做寿,我们这些小姑娘,也是凑不到什么有钱的玩意儿,也是各自做了绣品给送过去。那时候月砂做的绣品,就是这样子的刺绣指法,一模一样。”
萧夫人也蓦然开口:“是了,那时候月砂这孩子做的刺绣,我也还是记得的,正是这样子的模样。月砂,月砂,你不乐意嫁给英儿也就罢了,可是无论如何,也是不应该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公主金枝玉叶,何等尊贵,你实在不应该这样子做。”
萧夫人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污蔑元月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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