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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按序就座,因有了杨广在场,众妃嫔不如方才随意,个个铆足了劲争相露出最妩媚的神态,以求杨广垂怜。
陈婤见大家静下来,袅袅几步,走至殿中,问道:
“小林子,你就把方才说给本宫的话再说一遍给陛下与皇后娘娘听罢。”
那个叫小林子的太监跪了半日,瑟缩不语,见陈婤问,惊得肩头一抖,连撑在地上的手指亦有些发颤了。
“是,贵妃娘娘。”
小林子额上沁出汗水,颗颗如豆,滴在殿中的白玉石地面上,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他汗水落地的轻响。
“奴才是宝和宫负责修剪花木的,奴才有个习惯,就是四更天起夜,今日凌晨时分,也是如此,但刚想如厕,却看到有个人影闪了一下,是从云嫔娘娘居住的文澜殿出来,然后利索得上了树,紧接着又跳到墙上,然后便无影无踪了。”
小林子越说,杨广眉头皱得越紧,目光中透出置疑:
“刺客?还是飞贼?”
小林子忙磕一个头,答道:
“回皇上,这个人奴才已见过不止一次,奴才进宝和宫半年,已经见过三四回了,第一回见的时候,奴才也以为是刺客,还吓得尿了裤子,后来报与云嫔娘娘,娘娘却说是奴才眼睛看花了,还说此事不得说与任何人,否则,否则奴才小命难保?”
我心内大惊,不,挽云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挽云一向对我言听计从,且端庄沉稳,大户人家的女子,怎会做出这种龌龊事,不信,我绝不信,不由得失声问道:
“那你为何不早些报与本宫?若是怕小命不保,为何现在又急急的来报?可见是信口雌黄!”
小林子惊得面色煞白,连连磕头,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之前也以为是刺客或者大盗,还想着既然宫里人都没事,也没丢什么东西,也就没敢往外说,可是,可是,这一次,奴才隐约看到那人的身手倒像是皇宫的侍卫,而且,奴才还捡到一样东西——”
杨广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盯着小林子,似乎要将其生生撕碎,拳头紧握,指节泛青,发出咯咯的呼声,声音低沉却满是怒火:
“寻常宵小如何能进得皇宫?若是刺客也该冲朕来,可见是有侍卫监守自盗!”
杨广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之上,一套上好的青瓷杯盘茶盏顷刻震得飞起,滚落于地,摔成一地的碎片。
小林子哆嗦一下,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抖若筛糠,颤抖着手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
方方正正一块墨绿色令牌,正是侍卫出入宫门所用,我恨恨瞪陈婤一眼,悔得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我千防万防,却总有疏漏,这小林子定然是陈婤趁我们离京巡游之际,安插到宝和宫任花木修剪之职的。
帝王多疑,这一次,挽云无论如何都难洗清了,而我,纵然拼尽全力,亦难保证保住挽云与昐儿的周全。
“传薜氏及一干宫人!”杨广嘴唇发紫,重重一喝,他不再唤云儿,也不再唤云嫔,而是薜氏,今日挽云恐怕真要大难临头。
心里仅存的一丝饶幸,便是宝和宫的宫人们指证小林子在说谎,但一想到挽云一向喜静,寝殿内除了贴身的婢女,是不准别人进殿的,心里便越发的没底,哀求的看着杨广,保持住最后一丝镇定,言道:
“陛下,这小林子言语多有漏洞,请陛下将此事交于臣妾来办,毕竟臣妾是后宫之主,这些事情本来就该臣妾打理。”
杨广在急怒之中,恐怕不够理智,万一铸成大错,再想挽回就难了。他迟疑的看我一眼,正有动摇之意,陈婤在另一侧推波助澜:
“臣妾以为皇后娘娘所言不妥,此事又不是妃嫔争风吃醋,或是谁跟谁闹别扭,现下已不仅是后宫之事,而是关乎皇家的颜面,陛下的颜面!”然后又似笑非笑道:
“臣妾闻得皇后娘娘一向与薜氏交好,而且娘娘一向慈泽六宫,若是一时心软,岂不是任由宫妃胡作非为,给皇家蒙羞?”
杨广听了陈婤的话,看我的眼神已有些怀疑,遂道:
“朕今日也无政事,便来与皇后一起查证这件事吧。”
心中的恨意漫溢心头,仿佛千万只蚁虫在吞噬着我的心,愤怒到内伤,却也只能拼尽全力忍住,露出最平静的神色,回道:“是。”
众人很快被带来,挽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茫然的看了看杨广,又看看我。
如我所料,杨广先是审问宝和宫的宫人们,特别是文澜殿的,然众人都说云嫔娘娘喜静,他们极少靠近文澜殿,尤其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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