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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里。
裴肆这会儿身子稍稍前倾,透过纱窗看外头的事,不禁讥嘲,这对野鸳鸯在为他争吵么?
说来也挺好笑的,当初他俩偷欢,那丫头把唐慎钰藏在屋里,独自冲出来,衣衫不整的挡在外头,又跪又求的护她的男人。
而今掉了个个儿……他竟然成了屋里的那个。
裴肆莫名兴奋,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整了整衣衫,阔步出了佛堂。
深冬的夜可真冷啊。
裴肆略向不远处的男人颔首,便当见过礼了,眼含挑衅,笑得谦逊:“唐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唐慎钰抱拳,略拱了拱,故意阴阳怪气:“提督以为这里是宫里,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裴肆仿佛闻到了股酸味儿,勾唇笑:“大人别误会,咱家是奉皇命来的。”他主动走到春愿前头,骄矜地俯视唐慎钰:“大人一个外官夜闯公主府,意图何为?如此败坏殿下的名声,该当何罪?来人,请唐大人离开此地,稍后随咱家进宫面圣……”
“都别动!”春愿出言喝止,她厌烦地剜了眼裴肆
,叱道:“这里是公主府,我还在,几时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她可以打骂唐慎钰,但绝不容许旁人动他。
春愿挥了挥手,让护在前头的众侍卫都退开,她提着裙子走下台阶,行到唐慎钰身前,一声不吭地仰头看着他,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泪珠夺眶而出。
唐慎钰知道自己方才着急了,忙抬手替她抹泪,“对不住啊。”
谁知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
唐慎钰叹了口气,抬眼望去,这时候,雾兰闷头从上房出来了,默默行到裴肆跟前,拽了下裴肆的袖子。裴肆刚被阿愿伤了面子,肉眼可见的不高兴,扯过自己的衣裳,冷着脸不搭理雾兰。
唐慎钰松了口气,虽不知道裴肆那小子说了什么,但阿愿看起来没被蛊惑,还是防备着的。
更重要的是,阿愿心里有他。
唐慎钰温声道:“我早都想过来找你了,被家里的琐事绊住了手脚,咱们去荷花池那边说几句好么?”
春愿抿住唇,摇了摇头。
唐慎钰忙替自己解释:“那不是我的。”
“我知道。”春愿紧握的手松开了,她从袖中掏出帕子,解恨似的摔到他胸口,“把头上的雪擦一下。”
“哎。”唐慎钰忙点头,他的心忽然就风平浪静了,“那咱……”
“陛下身子不适,我得赶紧进宫一趟。”春愿走近他,闻见他身上带着股子牢狱的腥臭气,轻声嘱咐:“你家去后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好好睡一觉。若没记错,你明儿休沐,在家里等着,我会去找你。”
“好,我等你。”唐慎钰将帕子揣进怀里,望着纤弱孤单的她,“天冷,记得穿厚些再进宫。”
……
卯时,裴肆外宅
书房里清冷昏暗,外头雪倒是不下,又刮起了,呜呜咽咽的。
阿余蹲在地上,用铁筷子疏通刚搬进来的炭盆,被烟气呛着了,眼睛酸得直掉泪。用余光瞧去,提督这会子坐在书桌后头,他穿着大氅,戴着暖帽,瑰姿艳逸,活脱一个王孙公子。
裴肆觉得有些冷,搓了下手,他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
水是昨儿的,沾惹了风雪气,冰冰的。
裴肆从袖中掏出盒胭脂,用小银勺往杯子里刮了些,慢慢地搅拌匀,喝了口,眉头顿时蹙起,淡淡的艳俗香气,入口寡淡至极。
他厌烦地把水泼了,疲累地歪在扶手椅里,满脑子都是公主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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