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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玉牃上的那个刺眼的“顾”字,礼亲王便是一阵心梗。
不行,绝对不行。
礼亲王不由打了个激灵,转头问梁铮道:“梁公公,皇上病得更重了,又在说胡话了,今天的药喝了没?”
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把皇帝方才下令杖责太子妃的话定性为胡话。
“药还在熬。”梁铮答道,又吩咐一个小内侍,“耿忠,你去看看。”
小内侍便掀帘往外跑,去看汤药熬得怎么样了。
礼亲王也不看皇帝,又把头偏向了另一边,笑容慈爱亲切,以长辈的口吻柔声安抚萧燕飞:“太子妃,你别怕。”
“有叔祖父给你做主。”
萧燕飞乖巧地说着好话:“叔祖父,您真好。”
乖!礼亲王笑着捋了捋胡须,心中暗叹:真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怡亲王眼角抽了抽,在心里默默道:太子妃连禅位这种话都敢对皇帝说,哪里像是怕的样子。
皇叔年纪大了,这眼神也不太好使了。
皇帝咬着后槽牙,整个人仿佛暴雨前的天空般,更加的阴沉,皮肤下怒气充盈。
那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三步外的萧燕飞,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虽然以他昏花的老眼,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脸。
“皇上……”梁铮见皇帝气得不轻,上前一步去搀扶。
“啪!”
梁铮的手被皇帝烦躁地拂开了。
皇帝满是皱纹的唇边抿出僵直的线条,慢慢地对着萧燕飞说道:“萧氏,你……把话再说一遍!”
萧燕飞吐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皇上这么急着要见太子,是要禅位吗?”与第一遍没有一点差别,甚至于,唇畔的笑涡深了三分。
她的声音始终温温柔柔,令人如沐春风,那种安然自若的样子看得一旁的徐首辅暗暗咋舌。
他们这位太子妃的胆子也太大了。
徐首辅用眼角瞥了一眼面上如疾风骤雨的皇帝,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对这位大景天子多少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
皇帝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可萧燕飞连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目光不偏不倚地注视着他。
“皇上,您这几个月来万事不理、荒于朝政,各地纷乱四起,现在各处递上来的折子快堆满御书房了。”
“既然皇上力不从心,那也只能太子能者服其劳,代君处理政务,还天下太平。”
她的神情从容不迫,语速不急不缓,话中之意却是咄咄逼人,一刀子一刀子地捅在了皇帝的心口,等于是在说,皇帝不配为这大景天子。
说皇帝在位期间,天下不平,纷乱四起。
她怎么敢?!皇帝气得血直往上涌,心角隐隐作痛。
萧燕飞温温柔柔地说着:“皇上若没什么事,就在乾清宫里好好养着龙体。”
“太子日理万机,等闲下来,再陪您胡闹,可好?”
哪怕口中说着堪称忤逆不孝的话语,萧燕飞依然是一副轻言细语的样子,就像在哄一个病得神智不清的老人。
那温柔的神情与语气,如和风细雨地拂进礼亲王的心头。
哎,皇帝都恨不得杖毙她了,这孩子还能这般好脾气,实在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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