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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幕,坐在圈椅上的佘氏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这会儿,她一句话也不敢说,仿佛像抓着一根救命稻似的,捏着手里的那本佛经不撒手了。
而殷氏犹不解恨,死死地盯着殷焕,眸子里怒意如火,似要灼烧眼前的一切。
那一天,她匆匆赶到临青城时,爹爹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
她握着爹爹的手,彻夜守在他榻边,反复地唤着爹爹,可是爹爹一点反应也没有。
当时,她从京城请去的大夫以及临青城的大夫都暗示她可以开始准备操办丧事,她差点就以为爹爹再也醒不来了。
要不是顾非池带着药快马加鞭地从京城赶到了临青城,而她咬牙决定冒险一试,爹爹也许真的就……
还有娘亲。
若是爹爹真的“病逝”,那时候,她悲痛欲绝,神伤之下,无暇顾及一些细节,说不定真的会让殷焕这狼子野心的阴险小人找到机会再对娘亲下手。
只是想想,殷氏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刀子反复绞动般,一阵锐痛,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殷焕,他该死!
殷氏的眸中一片血红。
瘫坐在地的殷焕惊惧地缩了下身子,留有一枚清晰掌印的左脸颊迅速地肿了起来,鬓发凌乱,整个人惊魂未定,狼狈不堪。
他深吸了两口气,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大姐,你听我说……”
“啪!”
殷氏根本不想听殷焕废话,神情冰冷地扬起手,对着殷焕的右脸又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这一掌比前一下还要响亮,直打得殷焕嘴角流血,身子再次狼狈地歪倒在地。
殷氏再也不理会殷焕,直扑向了殷湛,跪在了他跟前,牙根紧咬,气息急促。
“爹爹,”殷氏哽咽地唤道,泪流不止,激动得脖颈中青筋隐现,一手握住了老父苍老如松枝的手,“我不该远嫁的!”
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从小,她都会听到有人叹息的声音飘入耳中:“哎,可惜了,殷老爷这偌大的家产都要便宜别人了。”
“殷老爷怎么就不纳个小妾,生个儿子呢。”
再等殷氏年纪渐大,这些议论声就变成了:“她她她,就是殷老爷的独女,只要娶了她,那日后就能吃绝户了。”
“好男人谁会上门给人当倒插门,还不都是为了吃绝户!”
“……”
别人越是这么说,她越是努力,她不想输给任何男人,她想让旁人羡慕爹爹有她也不比有儿子差。
当年侯府来家里提亲,她不愿,咬牙不从,后来家里的生意受损,可即便如此,双亲也不从。谁想,之后意外接踵而来。
一日爹爹出门,被楼上掉下的花盆砸到肩膀,然后爹爹差点被一辆马车撞到,为此还崴了脚……
爹爹连续几天都有祸事,小则蹭破点皮,大则流血骨折。
殷氏怕了,只能应下了亲事。
而她错了!
若是她没有远嫁京城,爹娘也不至于过继殷焕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差点就没了性命……
看着女儿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老爷子心疼极了,从老妻的手里接过一方帕子,给女儿拭去脸上的泪水,慈爱地说道:“没事,阿婉,不怕。”
“爹爹在这里。”
他微微一笑,温和的神情与声音就跟殷氏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小时候,爹爹也是这样安慰她,给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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