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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回去。”
弋的调子不高,语气却极沉,余贤被压得硬生生削去一头,个子矮了呼吸都不畅了。他低头踩着弋看不见的脚印跟在后头。
到了院子里,弋自顾自地屋里屋外忙叨,余贤光着膀子站在那半天,汗下去了鸡皮疙瘩起来了。人哆哆嗦嗦地不敢乱走,只能动动嘴:“老师,我有点冷。”
“知道冷了?”
弋好像斜愣他一眼,进屋取了件黑色的大褂递给他,余贤撇撇嘴接过去没敢吱声。
老师好凶。
前几天还好好的,能和和气气说话,他今儿才在竹林里练了会儿,老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咋整的呢?
弋又进了屋,有一会儿没出来。余贤盯着立在墙边长得几里拐歪的木枝,心里头也弯弯道道的。
拎着条毛巾才从屋里头迈出一只脚,弋就瞧见余贤竖桩桩地跪在门口。这小子腰板挺得倍直,衣服扔在一边,虚虚地披着黑袍子,胸肌腹肌留给冷风随便刮。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咽不下上不来,弋的手指尖都哆嗦上了。
余贤绞着袍子边,隔着面罩他都能瞧出弋生气了。
老师的气性还挺大。
戴着黑手套的手突然掐在胃间,弋盯着余贤老半天才问:“为什么跪着?”
“怕被您逐出师门。”
弋转头进屋:“起来,跟我进来。”
余贤不是第一次进弋的小屋,木塌、木桌、木凳,古朴简单。
约莫是冬天弋也在这里住,所以室内也有个小炉子,小壶“咕噜咕噜”叫。弋引余贤到桌旁坐下,提溜着小壶兑了热水重新把毛巾烫了下,又稍微晾了会儿,才把余贤身上的袍子拿下来。
温热的毛巾触碰到后背时,余贤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有新伤。他的意识顺着弋手指的轨迹走,他猜测背上的小口子应该是不少,约莫着是方才在竹林练习时被划伤的。
后背被温软的毛巾轻轻擦过,余贤不觉得有多疼。弋弯着腰,呼吸有些重。余贤抿嘴细细听了会儿,他的老师不动了。
他转过身,弋正弓着背,拇指按进胃里,双眼紧盯着他的背,眸子深得似毛笔尖抖下的墨。
弋没看他,只淡淡地说了句:“转过去。”
余贤老老实实地转回去,喃喃道:“老师,你好像我爹,”他顿了顿声音就低下去了,“虽然我没见过我爹什么样儿。”
他没等来回答,只得规规矩矩地坐在木凳上,不敢回头不敢起来,任由他的老师屋里屋外地来回进出。为他擦干净后背,又把上衣拿进来给他套上,余贤被伺候得好像员外家的傻儿子。
伤涂过药,衣服也穿好了,弋的语气才缓下来:“不许再去那练了。”
“哦。”
“沮丧什么?又不是不让你练,我赶明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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