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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舟灵’——在你们的科研船与我们接触时，这个词汇便频繁出现。原谅我当时不解其意，误将此理解为‘能量生物’，而如今亲自见了你以及你的部分同僚，方才知晓我曾经的理解实在偏颇。”

螺丝咕姆温声说道：“寰宇间的生命多如繁星，但若粗略分类，也不过‘有机’‘无机’‘模因’‘能量’等寥寥几种。但你们，‘舟灵’，请原谅我的冒犯，好奇心总会突破礼节的限制。我观察到，你们有类似无机生命的运算逻辑，也有有机体般的血肉之躯，更有能量生物样的运行模式……判断：无法归类到任何一类里。这样的情况，实在让我好奇——你们，到底为何物?”

罗浮反问他：“螺丝咕姆先生，你问这问题是出自需要，还是纯粹的好奇?”

螺丝咕姆说：“诚如你之所说，我是一位天才，发现未知、求解谜题、满足好奇，本就是我的本能。”

罗浮道：“今日相处下来，我自然相信你的品行。只是这个问题我不太能回答。”

螺丝咕姆垂首：“并非所有问题皆有答案，如果这个问题让您不快，我很抱歉。”

“不不不，这并非冒犯的问题……”罗浮笑了下，另外一个声音便帮祂补充了后半句。

“只是，我们自己都还未得出答案罢了。”

正在聊天的两人看去，便见身着干练研究服的玉阙姗姗来迟，被漂浮的卦象挡住的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们。

祂先向螺丝咕姆打了个招呼，“向你致敬，聪明人。还有罗浮，自格物启航以来，这是你在这艘船上呆得最久的一次了。”

“毕竟我信任你能将格物管理好，无需我插手。”罗浮微笑，给祂让位置，同时跟螺丝咕姆解释道，“玉阙刚从实验室里赶来。”

螺丝咕姆点头，“我十分理解，罗浮阁下，还有玉阙阁下。”

等玉阙入坐，罗浮心里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一口不用担心后面要调用运算模块的气。

祂几句话把场子热一热，便让螺丝和玉阙对刚刚的问题以及后面伸发出的各类话题畅聊了起来，偶尔插嘴刷个存在感，接待的任务便这么轻松解决了。

所以说，聪明人还是得找聪明人聊，罗浮对所谓解明真理实在提不起兴趣，这些好奇心主要都被分给玉阙了，最多可能就朱明、虚陵可能还保留些许?

也许还有……岱舆?

记不太清了，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

罗浮一心二用，表面应付着交际，意识里则试图调取自己有些混乱的记忆。

这行为还引起了其他舟的注意。

［虚陵：罗浮?你不是在接待外客吗，怎么在调取历史记录?

罗浮：玉阙在跟人聊着呢——生命的定义问题——老皇帝在上，无聊极了。

虚陵：哈哈，难为你了，可悲的政治家，试图在过去找回自己分出去的哲思吗？

罗浮：……］

被同僚揶揄了下，罗浮悻悻地退了历史记录区。

所幸，时间已经在玉阙和螺丝的交谈中溜走，宴会走到了终点。正式访谈后的小宴会不过只是拉进关系的手段，至少现在文明领导者的身份摆在台上，双方都暂时没有深交的打算。

因而，虽然交谈没有得到结果，双方还是默契地点到为止，把结论留到未来可能的某一刻。

至于罗浮，能够从漫长且乏味的哲学交流里脱身就足够让祂欣喜了。

螺丝咕姆作为智械君王兼天才，自然日理万机，在小宴会后不久便要离开，一个夜晚的休息对他来说都太过奢侈。

也许是小宴会上的交谈足够让他展现天才的魅力，在送别时罗浮注意到玉阙居然没溜走，平常这种场合祂可是溜得最快的那个。

毕竟送人很少需要脑子，玉阙认为这种感性主导的场合还不如拿来改格物院那群傻孩子们写的逆天论文。

现在看来，再坚定的想法也只是没遇到需要打破的场所罢了。

只是在螺丝将上飞船时，他突然略带郑重地叫住了祂们，说要询问一个问题，希望祂们能够解答。

人都要走了，多问一句也没什么，罗浮点头答应了。

螺丝咕姆便道：“试问：据我所知，仙舟人属于灵长目人科，换言之，他们和占银河绝大多数的物种一致，都是人类。那么，二位阁下，以你们不属于银河众生的视角，你们到底靠什么区别仙舟人与其他人？”

罗浮和玉阙对视了一眼，果不其然，后者从前者眼里看见了“他在问什么”五个字。

玉阙心里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回答螺丝咕姆的问题：“我们是仙舟人的聚合，螺丝咕姆先生，正如您代表着绝大多数友善的无机生命，我们和仙舟人的联系仅比此深刻一点儿，靠此便可作区分。”

“真是精妙的比喻。”螺丝咕姆优雅而平静道，“请原谅，两位阁下，未知总会带来些许疑虑，我也不例外，但我向来相信用开放替代揣测会减少诸多不必要的争端。希望我们能一直保持当下的和睦。”

“我们亦如此愿。”罗浮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