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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筏入东海因果初结（第1页）

旭日彻底跃出海面，将万丈金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无垠的蔚蓝之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碎金随波涌动，晃得人睁不开眼。孙悟空独立筏头，手中的竹篙已然收起，横置于筏上。木筏凭借风帆与洋流，正以远超凡俗舟船的速度，平稳地向着东北方向航行。

离了那老渔夫所在的礁石滩已有小半个时辰，四周除了海天，再无他物。那份初离花果山时的激昂与决绝，在经历了与老渔夫的短暂交集后，似乎沉淀了下来，转化为一种更为凝实的专注。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那个粗糙的罗盘。

天池中的指针，如同一个沉默而忠诚的伙伴，始终稳稳地指向那个固定的方位。指针的材质看似普通，但在阳光下，其尖端似乎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非金非玉的温润光泽。孙悟空伸出毛茸茸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指针，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安心感掠过心头。

“这老丈，倒是个善心人。”孙悟空心中暗道，将罗盘小心地放在身旁一捆用巨大芭蕉叶包裹好的果品旁。这罗盘虽不起眼，却仿佛在这茫无边际的未知旅途中，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方向”。他不再需要像个没头苍蝇般胡乱闯荡，只需遵循这指针的指引。

他重新站起身，火眼金睛远眺前方。海风拂面，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他金色的毛发。离开了陆地的庇护，真正置身于这天地间最浩瀚的所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夹杂着对未知的兴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悄然滋生。但他骨子里那份天生的桀骜与不屈，立刻将这丝敬畏压了下去。

“怕什么！俺老孙连阎王老子都不惧，还怕这区区大海不成！”他自言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传出老远，又被海浪声吞没。他深吸一口充满灵气的海风，只觉周身法力运转似乎都比在陆地上活跃了一丝，这让他更加确信，海外必有洞天。

他不再仅仅依赖风帆，偶尔也会重新拿起竹篙，运转法力，轻轻一点海面。木筏便如同被无形之力推动，速度骤然激增，破开一道道白色的浪痕。他这是在熟悉和练习如何更有效地运用自身力量在这水上驰骋。每一次撑篙，每一次调整风帆的角度，都让他对这场航行多了一分掌控。

时间在单调的海浪声与风帆鼓动声中悄然流逝。日头渐烈，但孙悟空浑然不觉酷暑，反而觉得这阳光中蕴含的太阳精华，对他这天生石猴大有裨益。他时而演练一番从花果山群妖处学来的粗浅拳脚，时而静坐筏上，尝试感应天地灵气，尤其是那罗盘指针隐隐指向的远方，是否真有特殊的灵机波动。

如此航行了一日一夜。夜幕降临，星垂平野，银河倒泻。海上的星空，远比花果山所见更为壮丽璀璨。孙悟空仰卧筏上，望着那密密麻麻、仿佛触手可及的星辰，一时间竟有些痴了。他想起了通臂猿猴所说的“佛、仙、神圣”，这些超脱生死的存在，是否就居住在那无尽的星海之中？长生之道，是否就藏在这宇宙的奥秘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越称王称霸的求知欲，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不再仅仅是为了躲避死亡，更是渴望去理解这天地，去探索那至高无上的道理。

……

就在孙悟空仰望星空，心驰宇宙之际。在他身后极高极远的虚空深处，一粒微不可察的尘埃，正以与木筏保持一致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跟随着。

这粒“尘埃”，正是河洛驾驭的破界梭所化。梭体表面符文流转，完美地模拟着周围环境的灵气波动，将其存在感降至最低。即便有大能者神识扫过，也只会以为这是一颗随波逐流的太空微尘。

梭内，并非冰冷的器械空间，而是一方被河洛以空间法则拓展出的静谧小天地。混沌之气氤氲，地面如镜，倒映着穹顶模拟出的外界星空。河洛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清晰地显现着下方海面上，那艘孤独航行的木筏以及筏上孙悟空的一举一动。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透过水镜，观察着孙悟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次法力运转。他看到了孙悟空初时的兴奋，看到他对罗盘的好奇与依赖，看到了他练习驾驭木筏的认真，也看到了他仰望星空时眼中闪烁的、超越原本命运轨迹的思索光芒。

“灵明石猴，果然不凡。”河洛心中微微颔首。这只猴子的天赋与心性，确实值得他落下这一子。若非身负“剧本”，知其未来坎坷与最终结局，他或许也会欣赏这等天生神圣。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细的蛛网，以破界梭为中心，弥漫在木筏周围数百里的海域。这片海域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更深处隐藏着无数强大的海族妖物。孙悟空身上那纯净而磅礴的灵明石猴气息，对于这些海族来说，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果然，在木筏航行到第二日深夜，经过一片海底山脉隆起形成的复杂水域时，异动发生了。

数道强大的妖气，如同潜伏的毒蛇，从漆黑的海底骤然升起，迅速朝着海面逼近。妖气充满了贪婪与暴戾，其主人修为至少相当于修真境界中的化神期，甚至有一道隐晦的气息，已然接近炼虚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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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中，河洛看到孙悟空几乎在妖气出现的瞬间便有所察觉，猛地从静坐中惊醒，抓起金箍棒（此时仍是天河定底神珍铁），火眼金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变得粘稠而危险的海水。木筏周围的洋流开始变得紊乱，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形成，水下隐约可见庞大狰狞的黑影游弋。

“来了。”河洛神色不变，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这是孙悟空踏入真正危险区域前，必经的一道考验。他并不打算直接出手替孙悟空解决这些麻烦，那会适得其反，扼杀其成长的机会。但他的“保驾护航”，也并非虚言。

就在那几头巨大海妖（一头堪比山峦的玄龟，两条通体幽蓝、头生独角的恶蛟，以及一群獠牙外露、鳞甲狰狞的鲨鱼精）即将破水而出，对木筏发动致命攻击的刹那。

河洛心念微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耀眼夺目的光华。他只是通过破界梭，将一丝精纯至极、却又蕴含无上威严的混沌道韵，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这丝道韵，微弱到几乎无法被寻常修士感知，但其本质层次极高，乃是源自混沌魔神的本源气息，对于灵智已开、对危险有着本能直觉的强大妖族而言，不啻于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