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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一只蟹（第1页）

河洛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了不知多久，最后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惊醒。他试图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没有眼皮；想伸手揉眼，却没有手。一种奇怪的束缚感笼罩着他，仿佛被塞进了一个狭小坚硬的容器里。

陌生的感知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水流滑过坚硬的甲壳，细微的沙粒硌着腹部的软足，鳃片不由自主地开合过滤着水流中的空气。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对覆盖着暗青色硬壳的螯肢在水中微微摆动，四对步足深深陷入河底的淤泥中。

“我这是……在哪里？”河洛试图发声，却只从口中吐出一串细小的气泡。

记忆如碎片般逐渐拼凑：他记得自己原本是个人类，名叫河洛，正在熬夜加班完成一个该死的项目方案。最后一刻保存文档时，电脑屏幕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白光，接着便是无边的黑暗。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已置身于这个陌生的水下世界，而且变成了一只……螃蟹？

恐慌如电流般窜过河洛的全身。他拼命挣扎，试图控制这副陌生的躯体。螯钳笨拙地开合，步足在淤泥中划动，却只在河底搅起一团浑浊的泥雾。作为一只螃蟹，他甚至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只能笨拙地横着移动。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河洛强迫自己停止无意义的挣扎，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似乎身处一条河流的底部，河水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斑驳的光点。水草如绿色的丝带随波摇曳，偶尔有几尾小鱼悠闲地游过。远处，河岸两侧是茂密的树林，隐约可见奇峰耸立，云雾缭绕其间。

这里的景色美得不像人间，空气中（或者说水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气息，每一次呼吸（或者说鳃片的开合）都让人神清气爽。

“这空气质量比北京好上一万倍……”河洛苦中作乐地想，但随即又被现实的残酷拉回沮丧之中。

作为一只螃蟹，他的视野十分有限，只能看到正前方约莫一百二十度的范围，而且所有景物都带着一种模糊的扭曲感。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转头，如果想要观察侧方或后方，必须转动整个身体。

“好吧，至少我还活着。”河洛尝试自我安慰，“虽然形式有点……特别。”

他开始测试这副身体的能力。一对螯钳看起来颇为威武，但实际使用起来却十分笨拙。左螯较大，适合夹持和防御；右螯较小，似乎更适合完成精细操作。四对步足支撑着身体，让他能够在河底行走，但横行的方式让他极度不适应。

“横着走就横着走吧，总比不能动强。”河洛无奈地接受现实。

适应了基本行动后，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作为人类的记忆告诉他应该寻找食物，但螃蟹的本能却指引着他不同的方向。两种意识在体内交锋，最终本能占据了上风——他发现自己在河底沙石中翻找着微生物和腐殖质，并用螯钳笨拙地将它们送入口中。

“我在吃淤泥……”河洛感到一阵反胃，但螃蟹的味觉系统却传递来满足的信号。这种认知失调让他几乎崩溃。

更让他恐惧的是，作为一只螃蟹，他似乎无法发出复杂的声音，思维也开始出现“甲壳化”的趋势——思考变得缓慢，注意力难以长时间集中，记忆也开始模糊。

“不！我不能忘记我是谁！”河洛在内心呐喊，努力回忆着人类的记忆：高楼大厦、电脑手机、亲朋好友……他害怕这些珍贵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害怕自己真的变成一只只有本能的螃蟹。

就在他全力对抗思维甲壳化时，水面上突然掠过一道巨大的阴影。河洛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羽毛艳丽的水鸟正低空掠过河面，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水下，似乎在寻找早餐。

恐惧瞬间攫住了河洛的心脏。他本能地蜷缩身体，尽可能地向河底的泥沙中钻去，只露出一对眼睛观察上方。这是螃蟹面对天敌时的自然反应，但人类的意识让他对这种无能为力的脆弱感到无比愤怒。

水鸟显然已经发现了他，在空中盘旋半圈后，如箭般俯冲而下，利爪直指河洛所在的位置。

“完了！”河洛心中一片冰凉。他试图快速横移，但螃蟹的速度如何能与水鸟相比？眼看利爪即将触体，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一对螯钳奋力向上挥舞，尽管他知道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暗流突然从河底涌起，卷起大量泥沙，瞬间将河水搅得浑浊不堪。水鸟的利爪在离河洛仅几寸的地方掠过，因视线受阻而失去了目标，不满地尖鸣一声后振翅飞走。

河洛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从泥沙中探出头来。刚才的暗流来得太过巧合，仿佛是这条河流有意救他一命。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河底有几处不起眼的缝隙，正在缓缓向外冒着气泡。

“是地下水涌出的气流……”河洛恍然大悟，随即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这巧合的暗流，他可能已经成了那只水鸟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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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作为一只普通螃蟹，他在这个世界太过脆弱，随时可能成为其他生物的食物。更何况，这条河中显然不止有水鸟一种天敌——就在刚才，他瞥见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大鱼悠然游过，那锋利的牙齿表明它绝非善类。

“我必须变强，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河洛在内心呐喊，但随即又被无力感淹没。一只螃蟹能做什么？即使他拥有人类的智慧，没有相应的实力支撑，一切谋划都是空谈。

夜幕降临，水温逐渐下降。河洛按照螃蟹的本能找到一处石缝藏身，望着透过水面看到的朦胧月光，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他想起了家人、朋友，那个他曾经抱怨但现在无比怀念的平凡生活。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一只螃蟹，他一定会更加珍惜身为人类的每一刻。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河洛对着虚空发问，但回答他的只有水流声和远处不知名水兽的低鸣。

在绝望与迷茫中，河洛度过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当黎明的曙光再次透过水面时，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即使身为一只螃蟹，他也要找到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