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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踟蹰不定:“可是殿下她……”
“她若是不肯,你就说是我说的话。”
谢时渺刚睡下,沈鸢声音压得很低。
“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可不能再犯病。养心殿那边若有什么消息,也都……也都先瞒着。”
百岁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道:“是。”
寝殿又一次回归平静。
百岁目送沈鸢离开。
步辇逐渐消失朦胧雨幕中,宫人手执珐琅戳灯,在园中走动。
昏黄光影如萤火虫在园中飘动,帐幔中的谢时渺忽然睁开双眼,她一只手抓着帐幔,声音极轻。
“母亲走了吗?”
谢时渺眼中半点困意也不见。
百岁取来青缎迎枕靠在谢时渺背后:“殿下要吃什么,我让他们送来。”
谢时渺低头,思忖良久才道:“枇杷香露,我想吃母亲给我做的枇杷香露。”
百岁怔了一瞬,躬身道:“好。”
寝殿只点着一盏烛火,暗黄光影叠在湘妃竹帘上,谢时渺望着黑漆彭牙四方桌上的白釉莲瓣烛台,若有所思。
“百岁,你说的没错。”
谢时渺低哑声音在殿中响起,和窗外的雨声重合在一处。
风从窗口灌入,飘进阵阵凉意。
雨后的空气还带着泥土的芳香,谢时渺明明没有坐在窗前,可脸上却莫名落满泪珠。
“母亲看见我勤学苦读,果真舍不得……留下陪我了。”
谢时渺挽起唇角。
“我知道她不喜欢宫里,可我还是怕、怕她会丢下我一人。”
谢时渺低声啜泣,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她想让我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长大成人,想让我做个好孩子……”
谢时渺一口咬在手背上,满腹哭腔都落在手上,她往上牵动红唇。
“可惜了,我还是只能做个坏小孩。”
百岁沉默不语。
谢时渺抬起一双泪眼,一瞬不瞬盯着百岁:“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百岁垂着眼眸,那张脸依旧平和,他不慌不忙:“殿下想听我说什么?”
谢时渺盯着他不语。
百岁淡声:“殿下若真是坏人,就不会说出这话了。”
谢时渺茫然眨动眼皮,少顷,她弯唇笑了两声:“当初留下你,果真是正确的。”
百岁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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