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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便对吴氏留了心,隔三岔五派阿喜去看看她。吴氏起初受宠若惊,后来习惯了,便常与阿喜拉家常。
据阿喜描述,吴氏生活起居很平淡,温老夫人爱热闹,时常将府中女眷叫到屋里聊天,吴氏便也跟着去,一举一动安稳妥帖。
至于朱杳娘,这段时间里似乎与吴氏接触并不多。
狸奴很纳闷,只道是时辰不到,便耐着性子等朱杳娘出手。然而深秋时节,柳氏在后园赏菊时突然晕倒,自此便一病不起。狸奴忙着照顾母亲,也顾不得吴氏的事情了。
柳氏这一病来得蹊跷。当时狸奴陪她一同在后园,一时间玩心大作,拿剪刀咔嚓咔嚓剪了一捧盛放的菊花,一把一把揪着纤长的花瓣撒在池塘里,风吹花舞,碧波盈盈,煞是美丽。
柳氏正含笑看她天女散花,倏忽便一阵眩晕,直直倒在了美人靠上。
园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据郎中诊断,柳氏是身体亏损,气血衰弱,在屋外猛然受凉,这才撑不住。
狸奴起初也以为是稍稍严重的风寒,每日侍奉她喝药,却一天天不见好转,不由得焦躁起来。
成肃这些天格外繁忙,夜深来后宅看望柳氏时,狸奴早趴在一旁睡着了。只是有一次,狸奴朦朦胧胧被吵醒,睁眼见榻前小山一样坐了个人,差点没大叫起来。
月光下,她看清了是成肃。
成肃虽满脸疲惫,犀利的眸子却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周身浮动着隐约的喜气。
“阿父,怎么了?”狸奴轻声道。
成肃不说话,只凝神望着沉睡的柳氏。
狸奴困不过,转眼便昏睡过去,醒来也不知是真是幻,只记得黑暗中的阿父目光深沉,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头。
狸奴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的承平三年岁末,父亲第一次出征追讨海寇前,残烛下的目光,与这般渐渐重合。
是梦罢。
她揉了揉眼睛,揪心地趴在母亲身旁。
阿母,快快好起来啊。
————
柳氏的病不见好,整日里咳个不停,慢慢地吃的喝的都难以下咽,勉强下了肚也干呕出来。一日她以锦帕掩面,咳嗽不止,狸奴好不容易给她顺了气,接过侍女金娘递来的温水,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喝下去。
金娘收拾了那锦帕,不经意看了一眼,面上便一惊。待狸奴伺候柳氏躺下歇息了,金娘悄悄将狸奴请到外间,一开口眼眶便红了:“女郎,方才夫人……似是咯血了。”
她将锦帕拿给狸奴看,洁白的绢丝上,暗红的血迹令人心惊。
狸奴怔愣了半晌,突然慌乱起来:“赶快请郎中来!”
金娘飞快地跑出去,吩咐熟门熟路的小厮火速请郎中。
狸奴见柳氏已经睡熟了,也不敢发出声音,只焦躁地在门前来回踱步。她从未感觉时间变得如此漫长,周身焦虑在萧瑟秋风中浓稠得化不开。
金娘道:“女郎,外面风起了,进屋罢。”
狸奴一动不动,紧盯着院门。锦帕上刺眼的血迹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闪现,她的心却仿佛凝滞了,空空荡荡不知该想些什么。
她左等右等,那小厮总是不回,不由得心头火起:“郎中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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