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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昨日那个穿玄色锦袍的使者拍案时,自己故意打翻茶盏弄湿了封泥;想起使者拂袖而去时,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原来这些,都被人看在眼里。
萧主吏。嬴轩忽然躬身,玄色衣摆垂落如瀑,朕愿为伯乐,你可愿做那匹千里良驹?
不可!萧何惊呼着去扶,却在触到嬴轩衣袖的瞬间红了眼眶。
他这辈子被父亲骂过,被同僚笑过,连妻子都说他只知案牍不知家,可此刻有人弯下腰,说要做他的伯乐。
臣。。。愿往。他声音发颤,却像敲在青铜上的钟,清越而坚定。
院外忽然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惊起几宿鸟。
朱雀的影子在门外晃了晃,又退回暗处。
只是。。。萧何抹了把眼角,将竹简小心收进怀里,臣需得与老母妻儿交代一声。
老母年近七旬,小儿子才满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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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轩直起身子,月光落在他肩头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萧何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萧卿尽管去。
明日寅时三刻,朕在泗水桥头等你。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嘶。
朱雀掀帘进来,手里攥着截带血的箭簇:公子,街角那戴斗笠的人,方才射了支暗箭。
嬴轩接过箭簇,指尖掠过箭尾的朱漆——是胡亥私兵的标记。
他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可他知道,有些暗潮,才刚刚翻涌。
萧何攥着竹简的手微微发颤,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公子允我半日,待我与老母说清。。。。。。他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两下,她总说我这把老骨头该告老还乡抱孙子,若突然说要去咸阳。。。。。。
嬴轩望着他鬓角的霜色,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萧何忠诚度+15的提示。
这系统从不会平白无故给出数值,想来是方才那番推心置腹的话,到底焐热了这位能吏的心。
他抬手按住萧何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月白襕衫渗进去:萧卿尽管去。
明日卯时三刻,朕让朱雀带二十辆辎车候在萧府后巷——老夫人的软轿要铺新棉絮,令郎的书箱里多塞两卷《仓颉篇》。
萧何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他这半生最在意的两件事,一是案牍上的公道,二是榻前的老母幼子。
可此刻有人把他没说出口的顾虑都想到了,连小儿爱读的书都记在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字,却被喉头的热意堵得发不出声,只能重重攥住嬴轩的手腕——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去碰贵人的手。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朱雀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掀帘进来时眉峰微蹙:公子,门外有个穿粗麻短褐的汉子,说要见萧主吏,自称是泗水亭的刘季。
刘季?萧何闻声一怔,转身时撞得花架上的菊瓣簌簌落了满地。
他顾不得捡,匆匆往门口走,青衫下摆沾了泥也浑然不觉,定是为了徭役的事。
前日县府传檄,要征三百民夫去骊山修陵。。。。。。
话音未落,门地被撞开。
穿粗麻短褐的汉子踉跄着冲进来,腰间的酒葫芦撞在门框上作响。
他肤色黝黑,额角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乡野直接赶过来的。
见着萧何,他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粗糙的手抓住对方衣袖:萧主吏!
您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泗水亭的青壮本就少,上回修驰道抽走了一半,这回又要三百。。。。。。他喘得厉害,唾沫星子溅在萧何衣襟上,再抽下去,地里的麦子谁割?
老弱妇孺喝西北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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