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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月姑姑走到檐下,将油纸伞收起,递给身旁的亲卫,听她道:“自然,新琴师琴艺出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陛下是也准了的。”
这倒是稀奇。
裴淮义扬起眉头,问:“陛下也不曾见过?”
“是,兴许他容貌有损,可怜的,还是个哑郎,”月书声音微顿,示意她朝着一旁看去,“瞧,来人不正是。”
裴淮义顺着她的眸光看去。
透过细如银针的层层雨帘,一抹素色的身影闯入她的眼帘,他的身形在色泽明艳的宫中显得格外单薄。
琴师撑着素色油纸伞,幕篱遮住了面容,她瞧不清,只隐约看到他过分苍白的骨节持着伞柄,在宫人的指引下入了殿。
裴淮义收回眸光,随她朝前走:“看来今日有耳福了。”
崇德殿。
皇帝听得入迷,一时没能察觉来人。
“母皇,儿臣不喜欢今日的曲,”小皇女大声嚷嚷,“母皇让他重弹,儿臣要听广陵散!”
小皇女并不好曲,今日这模样纯粹是不快活了,要挑新琴师的毛病。
皇帝这才注意到她:“爱卿来得正好,嘉儿直吵着要见你。”
有宫人上前,接过她有些泛潮的宝蓝蝶纹大氅,替她烘烤着。
小皇女转了个头,见来人是她,直直扑了上来:“小姑姑,你可算是回京了!”
裴淮义笑着拍了拍小皇女的背:“殿下想听别致的琴音,可命乐官明日专宴,今日先随陛下静赏此曲,可好?”
小皇女很是听她的话,闻言竟真的乖乖坐到母皇身边,也不想着如何挑琴师的麻烦了。
早在返京之前,她便已呈上奏章,向皇帝述明情况。
裴淮义眼观鼻鼻观心,知晓她是极满意的,此刻自不必提起这些。
“方才听闻月姑姑说起琴师,貌似不是乐官?”裴淮义接过清茶。
皇帝笑着示意她朝帘后看:“琴馆的新琴师,还是从江南而来。”
她布在京城的眼线这些时日传来消息,说是京城不少琴馆私贩禁药,原还想空下来亲自去瞧一瞧。
裴淮义眸光短暂地停留在珠帘上。
琴师隔得很远,被雨丝沾湿的幕篱放在一旁,此刻面上还罩着一层丝帛,只露出一双乌沉的眼眸,叫人瞧不清容貌。
“听闻他短短几月名声大噪。”裴淮义道。
皇帝笑问她:“那爱卿觉得如何?”
她亦好琴音,不过因着当今圣上爱琴,京城泛然琴技出众的公子,听得多了,口味也挑起来。
若是说叫她惦念的,想要再去听一回的琴音,也唯有颍川曾遇到的公子。
小公子擅琴,在琴艺上的造诣颇深,竟是许多京城公子都比不得的。
她还从未见过那样随心所欲的男子,同京城公子们的端庄守礼不同,颍川的小公子像团炽热的火,直直地撞进她的心口,耀眼又灼目,叫她记到了如今。
不远处影影绰绰,清瘦的身影透过层层薄纱,一缕琴音打断了裴淮义的思绪。
裴淮义放下温度已然散去的茶盏:“陛下喜欢的,自然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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