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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快就完全黑了下来,绿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摸了摸不破的头发,然后轻声与他道别。槿站在一旁,沉默相对。
“工作顺利,母亲。”
男孩站在门口同母亲告别,在女人的身影远去后,他忽然被一道力量扯了过去。他回过头去看,槿攥住了他的衣袖下摆。
女孩的脸色变换几番,又露出了刚见到绿时那副警惕又疑惑的表情,不破顺从着她的力道在她身边站定,等她开口。
“你、你知道她”一些词汇在女孩口边翻滚了两圈,又默默被她吞了回去。就在她竭尽脑汁思考要如何开口时,不破似乎早就料想到对方想要问什么一样,回答了她的问题。
“槿是说绿?我知道的。”
男孩的眸子像是平静无波的深潭,他随即笑了笑,将双臂扣在脑后。
槿扭头看向男孩母亲的房间。山林中的这处居所面积不大,那间小房间没有安装隔门,内里的布置几乎是一览无余。窗户上装着窗帘,看这个房间的朝向,下午如果不拉窗帘的话,就会有阳光照射进来。
窗帘再怎么结实也只是两块布而已,哪怕男孩只是个人类,也能轻易扯开它们。
真奇怪,也有点可怕。槿回过头,视线落在男孩的身上。
这是一个,人与鬼共同生活的家庭。
“”
“真的假的?”发出疑问的是时国京太郎。
“如假包换,绿是一只鬼,虽然我不太愿意这么讲,但她它,确确实实是一只鬼。”
不破揉了揉右侧乱翘的发丝,他的发绳在战斗中不知何时遗落了,附近又没有开业的商铺,这两天他只能顶着半头炸开的翘发行动。
“但是”柏山结月花抬眼在不破的面上扫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着他的情绪。
“那个‘绿’,”时国京太郎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
不是问句,而是代表肯定的陈述句。说着他又从床头柜上拿来一个苹果,暗红色的眼睛盯着不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结月花和京太郎都是知道的,我的五感天生更加敏锐一些,还能‘看见’一些‘恶意’。绿在和我一起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人。她的身上从来没有血腥味,如果不是过于锋利的牙齿,单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只鬼。”
不破将对绿的称呼从“它”换回了“她”。面对恶鬼,他总是将它们视作另外的物种,也从不用“她”或者“他”去称呼它们。既然无法抑制自己欲望带来的恶意,选择抛弃理性、抛弃人性,那么自然也不能用称呼人类的词汇去称呼那些选择自我放纵的鬼。
但是,绿不一样。或者说,曾经让不破以为她是不同的。
绿没有狭长的、如同蛇眼一般的竖瞳,也没有尖利的指甲,除了嘴中比普通人类更长一些的獠牙,几乎没有其他属于鬼的生理特征。而且,不破从来没有在家中、也没有在晚出早归的绿身上闻到过一丝血腥味,或者属于人类尸体的味道。
有意伤害他人的事物都会残留有“恶意”,而绿的身上一尘不染,干净地仿佛夏日泥塘中的绿荷,连水珠都无法久留。
“不要太相信自己判断的‘绝对’啊,小麻花辫,”时国京太郎小小地嗤笑了一声,继续问道,“也许是它回家前清理干净了呢?”
“赤羽町不大,镇上所有人几乎都相互认识,我们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如果绿真的在吃人的话,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不破否定了这个观点。
几乎所有人都叫得上名字来,每天都能见面、聊天的人有一天突然不见了却没有人发现,这种事情在赤羽町这种小镇几乎不可能毫无声息地做到。他们那里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多少外人去。
“墓地呢?尸体呢?”
不破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听绿说过,她是在乱葬岗将我捡回家的来着。”
“哈?未免也太曲折了吧!”柏山结月花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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