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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反对,只是觉得她们要承受的实在太多。如果有选择,如果换成她的世界,她们需要做这些选择吗?
做出一个小小的选择,就要付出百倍的代价。燕辞忧来了四月有余,感受更加深刻,对比起来更觉残酷。
“当然,她已经做的很好了。”燕颉之察觉自己的话太过苛刻,找补道。对分别已久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她有许多话想说,但面对小辈,只能再向前回忆:“很久以前,我说要入宫为官时,她还劝我说深宫吃人,让我不要去。”
她说着笑出来:“她可了解我,知道我不只是想入宫为官。”
燕颉之微挑眉,对着辉煌的深宫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当然,我还是来了。”
从一开始,燕颉之就明白有无数人的冤魂在宫墙中沉寂,然而她还是来了。
她不要做特殊的“女官”,她要当皇帝。
她厌倦了笔下充满陈词滥调的文章,厌倦了无休止地拉扯,厌倦了在觉醒中徘徊不定的戏码。她厌倦了独属于她们的死亡。
为什么在奔走呼吁,吐出温和的言论来安抚自己的处境?为什么选择死亡也不反抗,为什么如此软弱?
这个世界无论何时都有人在死,无论何时都有人去决定谁的生死。
而燕颉之绝不可能去死。
她不在乎牠们的言语,绝对不悲哀,绝对不逃避。
她要活下去。
凭什么她和她们不能成为决定生死的人?
凭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如她所愿,受她掌控?
当她十六岁,站在燕家的院子中,攀到树上追寻宫殿的檐角时;当她二十岁,站在皇宫中,看那些华丽的装潢,那些能够决定人的命途的文书时;当她二十二岁,第一次怀抱新生的脆弱生命时;她无数次地在心中发誓,她终有一日会得到这些。
她们终会得到这些,无论是高悬天空的太阳,还是万物的命运。
少年的燕颉之站在树上,对树下拿着书的少年盛荣呲牙笑道:“你知道了可要帮我!”
盛荣无奈地拿着书,挡住过于灿烂的阳光:“我知道了。”
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她也帮了燕颉之很多,退无可退也坚守在边疆,直到她去世。
所以燕颉之听到她死讯时,也只是觉得她太累了。
“她只是需要睡一觉。”燕颉之说,“剩下的,交给我和攸淮那孩子就好。”
是指收拾陷害过盛荣的男官?难怪盛攸淮……燕辞忧忽然明了那天她察觉到的,盛攸淮的沉重心情。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说的事,我要再想想,等那个人确定能够做到后,让她亲自来见我。”燕颉之轻轻闭上眼,“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是。”燕辞忧起身行礼,放轻脚步离开了。
她今日收获颇多,该说的都说了,不敢问的也得到答案了,还稍稍透露了些关于子母河的事,剩下的就等洛观曜的结果。
燕辞忧跨过殿门,还是没忍住悄悄回头,春夜的月光中,燕颉之只留给她一个瘦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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