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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诏听她有些遗憾自惭语气,端正神色道:“勿要妄自菲薄,你今日廷辩之流利,便是换了祖母来,也不一定能及。”
“阿蘅,今日大娘娘同我说起,你有祖母年轻之姿,和风细雨,却格外使人信服。我虽未曾见过,却觉着那些果决、敢想敢谋,才是真正的你。你做这些,更非是谁的影子,而是真正怜惜处境相同的她们。”
虞记上下,从掌柜到庖厨,再到跑堂,就没有个公的。虞蘅宁愿花更多力气去调教什么也不会的孤女,也不雇佣昔日倒闭的宋家酒楼经验成熟的庖厨,谢诏认为,显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实惠”、“方便”的缘故。
自己被客人夸饭食好吃、被谢夫人夸漂亮聪明、被蔡内侍夸善良厚道,方才还被官家夸买卖做得好,都没有受之有愧感觉,眼下却有些愧了起来。果决……这说的是那个夜里放不下话本子四更天才睡,白日赖床翻身十余次等着兰娘砸门才起的她么?
为了掩饰这不好意思,虞蘅弯起眉眼:“什么意思,‘未曾见过’,莫非我平日还不够温柔吗?”
拎着的灯笼烛焰跳了跳,映出一双虽疲倦但格外神采的眸子,明眸善睐,不外如是。
谢诏垂下眼,只觉那只小白眼猫似又在翘尾巴了,“走吧,送你去歇息。”
官家宣了谢氏后人觐见,这几日便特许他们住在金明池里,反正后妃稀少,园子里空旷得很。
虞蘅被安排的住处就在温恪公主边上,与苏静云一处。
然而到了住处,苏静云却不在,值守的侍女说是“陪齐翰林遛弯儿去了”。
“……”
虞蘅有种勤恳种出来的菘菜萝卜不保之感。
也许是觉出了示软的好,堂堂翰林、太守之子,竟然借着伤势装腔作势起来,天天地要苏静云推着木头轮椅载他出去遛弯,看金明池水、看汴京蓬山,从金明池回到虞记小院后,此行为越发的猖獗。
好几日寻苏静云落空,趁几人小聚的日子,虞蘅终于忍无可忍提醒:“齐翰林,你伤在右臂,怎么还不良于行了呢?”
齐临恍然大悟,“是是是!”
于是当即又缠着苏静云喂饭,苏静云竟也当真一匙匙喂,没有丝毫不耐。
吃完了,齐临神色自若道:“有些渴了。”
趁着苏静云去倒茶的空档,就见方才还行动不便虚弱养伤的齐翰林,用那只受伤右手,飞快从身后掏出一匣,当众人面展开:“阿云,我心当如此珠,流光皎洁,日月可鉴!”
匣中竟是颗鸡子大小的明珠,通身透如琉璃,置于暗室,还会有淡淡一团朦胧辉光。
一改旁人对翰林清贵的印象,齐临出手,总是这么的财大气粗。
苏静云感动得,都将要哭了。
齐临又说起他是如何识得她,如何念念不忘多年,那耀眼日光下荡秋千的豆蔻少女,清丽似芙蓉,三言两语便叫他红了脸、乱了心,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或许他等到她及笄的年纪,便上门提亲,或许他们举案齐眉,有一个如她一般玉雪可爱的女儿,或许苏静云另心有所属,那也一定是才貌双全的君子。
阿盼一头扎进阿柳的怀里,一把鼻涕眼泪:“什么风月本子也不及这个!”
受不了煽情的兰娘红着眼,躲去了厨房。
虞蘅捂着快要酸倒的牙,面前却出现一方绣了兰草的帕子。
她往上摸摸脸,才发现腮边也挂了泪。
便是前些时日刺客杀到了眼前,她都面不改色,跪御前那日几近昏厥,咬咬牙便也撑过去了,何曾哭过?太丢人了……
虞蘅受不了这尴尬,于是以怨报德:“同样历经过生死的交情,你怎么没想着送我什么呢?”
谢诏:“……”
谢诏淡笑了下,似乎还磨了磨牙。
第二天,虞蘅便收到一筐子夜明珠,个个又大又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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