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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印镇魇根（第1页）

木案下埋着的陶罐被土层半掩，顾辰伸手拨开湿土，指尖触到罐身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仿佛握着一块冰。他小心地将陶罐捧出来，罐口用红布封着，布面上绣着的雷纹已经褪色，边缘还缠着几根干枯的槐树根须，像是被刻意捆缚过。

“这罐子里……不会就是雷票要找的印鉴吧？”张强凑过来，目光紧盯着红布，不敢伸手去碰——刚才在养魇池见过陶罐里的孩童魂魄，他现在对这种容器本能地发怵。

守巷人从布包里摸出一把小铜刀，轻轻挑开红布的绳结：“小心点，要是印鉴沾了邪气，雷票就没法用了。”红布被揭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飘了出来，与周围的腐霉气息截然不同，罐底静静躺着一枚青铜印，印身约莫巴掌大小，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顶端铸着一只展翅的雷鸟，鸟喙处还残留着一丝朱砂痕迹。

顾辰将青铜印取出来，翻过来一看，印面上的九叠篆文清晰可见——“雷霆都司·代天宣化”，与雷票上的模糊印鉴完全吻合。更奇怪的是，印身温度始终恒定，不像埋在土里多年的旧物，反而像是刚被人擦拭过，连纹路里的缝隙都干干净净。

“这印鉴被檀香养着，没沾半点邪气。”守巷人接过青铜印，指尖摩挲着雷鸟纹路，“当年那位道士想得周到，知道雷票效力会减弱，特意用檀香护着印鉴，就是为了后人能续上镇压之法。”他刚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老槐树方向的天空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连晨光都被遮去了几分。

顾辰心里一沉，掏出怀表一看，指针正指向巳时：“不好，树灵在冲破封印！我们得赶紧回槐荫巷，用雷票封死树洞！”

三人快步往回赶，路上的景象让他们越发心惊——原本恢复正常的青石板路，又开始渗出褐色的黏液，路边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叶片上的斑点变成了深黑色，像是被邪气侵蚀。快到巷口时，老槐树的枝干已经伸到了半空中，无数根须在地面扭动，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蛇，朝着巷外蔓延，根须扫过的地方，泥土都变成了暗红色。

“先去养魇池！”守巷人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老屋的方向，“雷票要先印在养魇池的石台上，断了树灵的邪气源头，再去封树洞才有用。要是顺序反了，树灵会借着养魇池的阴气反扑。”

顾辰立刻点头，跟着守巷人冲进老屋。养魇池的洞口还敞开着，池水里的泡沫比之前更多了，暗绿色的水面下，隐约能看见树根在疯狂生长，像是要把整个池子填满。守巷人跳下去，将青铜印按在石台上，顾辰则展开雷票，用朱砂笔在空白处补上最后几个字——“槐荫树灵，滋扰生民，今以雷票拘之，永镇魇池之下”。

青铜印蘸了朱砂，重重盖在雷票末尾的瞬间，雷票突然燃起金色的火光，火光顺着印鉴纹路蔓延，将整个石台都包裹起来。池水里的树根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泡沫瞬间消散，暗绿色的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最后只剩下干涸的池底，露出几枚已经风化的孩童骨片。

“魇根断了！”守巷人爬上来，抹了把额角的汗，“现在去封树洞，树灵没了邪气支撑，撑不了多久。”

三人刚跑出老屋，就看见老槐树下的黑雾越来越浓，树洞里传出一阵尖锐的嘶吼，像是无数孩童在同时哭喊。顾辰举起雷票，朝着树洞跑去，根须像疯了一样朝他缠过来，守巷人挥动桃木簪，桃木火灼烧根须的声音此起彼伏，张强则撒出糯米，在顾辰周围筑起一道临时的屏障。

“快贴上去！”守巷人喊道，桃木簪的火光已经暗淡了不少，他的胳膊又被根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在地上，瞬间被根须吸了进去。

顾辰趁机冲到树洞前，将燃烧的雷票贴在树洞周围的桃木钉上。雷票的金光与桃木钉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树洞牢牢封住。树灵的嘶吼声越来越弱，黑雾渐渐被金光吞噬，老槐树的枝干开始停止晃动，根须慢慢缩回地面，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雷票的金光也渐渐褪去，只剩下贴在树洞上的黄纸，印鉴处的“雷霆都司”四个字泛着淡淡的红光。守巷人瘫坐在地上，青铜印从手里滑落，滚到顾辰脚边，印身的雷鸟纹路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无光。

“结束了？”张强喘着气，看着恢复平静的老槐树，还有地面上渐渐干涸的黏液，不敢相信这场折腾终于到头了。

顾辰捡起青铜印，发现印身的温度开始下降，慢慢变得和普通旧物一样冰凉：“雷票和印鉴的效力都用完了，树灵被永镇在树洞和养魇池之间，再也没法出来作祟了。”他转头看向老屋，养魇池的洞口已经被泥土封住，像是从未存在过，只有老屋墙上的裂痕，还残留着刚才的混乱痕迹。

守巷人站起身，走到老槐树下，摸着树干上的树洞，轻轻叹了口气：“三十年了，这巷子里的邪祟总算彻底断了根。那些失踪的孩子，也该安息了。”他从布包里掏出三炷香，插在树洞前的泥土里，香火点燃的瞬间，一阵微风拂过，老槐树的枝叶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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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将《槐荫镇邪录》和“槐荫纪事”放回老屋的木柜，又把青铜印和雷票的残片收在一起，放进一个木盒里：“这些东西得好好收着，万一以后有变故，还能知道当年的事。”他刚说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负责黄志强案件的李警官。

“顾先生，我们接到报案，说槐荫巷有异常动静，过来看看情况。”李警官环顾四周，看着地上的痕迹，还有老槐树下的香火，眼神里满是疑惑。

顾辰和守巷人对视一眼，简单解释了几句——只说老槐树根系异常，导致房屋受损，他们只是在清理现场。李警官虽然有些怀疑，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只能作罢，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送走警察后，槐荫巷彻底恢复了宁静。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草木腥气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泥土清香。张强伸了个懒腰，看着巷子里的青砖灰瓦，突然觉得这条诡异的巷子，也有了几分烟火气。

顾辰站在巷口，望着远处的天空，心里却没有完全放松。他想起“槐荫纪事”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字迹模糊，只能看清“百年后……雷劫……”几个字。虽然现在邪祟已除，但那行小字像是一个隐患，藏在他心里。

“以后这槐荫巷，就交给你了。”守巷人走到顾辰身边，将桃木簪递给他，“我年纪大了，守不动了。你知道当年的事，也懂镇邪的法子，要是有什么情况，你能应付。”

顾辰接过桃木簪，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我会常来看看的。”他知道，这场与树灵的较量虽然结束了，但槐荫巷的故事还没完结，那些隐藏在历史里的秘密，或许还有被揭开的一天。而他，也会继续守护着这条巷子，直到所有的谜团都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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