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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妨再仔细想想,这二奶奶到底和那个张月微是什么关系?”
姜辛在脑中搜索来搜索去,忽地在记忆中搜索到一个小女孩子的背影。
是那回月下,上船去找月微,看见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从舱房里跑出来,一溜烟便钻到下舱去了。
他一面进舱去,一面还回头看着,唇上带着点悠然的笑意,“方才那小丫头是谁?”
“什么小丫头?”
月微噙着茶盅背倚窗台,朝他澹然笑着,“我这回到泰兴来,是偷偷跑出的,怎么还敢带丫头?”
“我不是说那个丫头,我是说才刚那个小女娃娃,就刚从这舱里跑出去那个,看着伶伶俐俐的,好像我——”
说到此节,他咽住了口,笑盈盈朝窗前走去,月色是魅蓝的,照在她面上,有一种寂寞魅惑的意味。
“原来你说那个小丫头啊,”
月微低头一笑,随口扯谎,“那是船夫家的外甥女,今日上船来瞧舅舅舅妈,我看她生得可爱,让她在这屋里玩了一会。
你说像你什么?”
他一样满口虚言,“像我兄弟家的孩子。”
“你兄弟家的孩子?”
月微仰着面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怎么你兄弟都成家有孩子了,你做哥哥的却还没成亲?”
他把手揽去她后腰上,“我这些年只顾着忙生意,亲事就耽搁了。”
月微歪头一笑,“我看耽搁得倒好,不然我们就不成了。
你打算几时带我去拜见你的父母?我到了好几日了,在这船上怪闷的。”
他只管把温柔的笑意挂在脸上,心里却登觉慌张。
原想着只要卢氏肯答应,月微单纯和善,又对他百依百顺,只要他多哄她一哄,未尝不能哄得她屈身给他做小,何况木已成舟,她已是他的人了。
谁知先在卢氏那里触了霉头,昨日才稍微透点风给她,她便雷嗔电怒道:“你想都不要想!
要不是靠我娘家支持,你能有今日?这才发迹多少年啊,你就想学人讨小老婆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就没这道理!
别人家怎么样我管不着,在我这里,没门!”
他眼下在生意场上还得靠她娘家拉扯,因此不敢强争,只得把话咽住不提。
可又舍不得这头的温柔乡,只得先想法子稳住月微,“我父亲恰好这几日到常州去做一桩生意去了,我和我母亲提了,她说等父亲回来做主。
我又不好说你此刻就在泰兴,免得有损你的脸面,我想着,还是先找处房子给你安顿下来,到时候你就说你是住在亲戚家里,这样大家的面上都过得去,你看呢?”
月微看出他撒谎的痕迹,却心道来都来了,也没什么回头路可走,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无论如何,她都是跟定了他。
因此很是体谅地点点头,“我人都给了你了,自然凡事凭你做主,只要你不是存心哄我就好。”
她是揣着将错就错的念头,即便有点疑心不对,也没别路可走,一个嫁过两回的寡妇带着个女儿,再要嫁个这样体面的郎君,简直难如登天,遇到这么个有相貌有家底的青年才俊,还计较什么做大做小呢?
而他则是怀着另一种惴惴的心情,想着在这绵绵的爱里多沉溺一天算一天。
后来没几日终于给卢氏发现确实有这么个人,当即目眦尽裂,可巧他正有笔生意要求到她娘家去,她便借机胁迫,叮咣一声,将一把匕首丢在他面前。
那匕首的寒噤噤的面亮得像镜子,他的懦弱恐惧在上头一晃而过,抬起头头,又是卢氏恶劣凶横的笑脸。
这些年来,他想到那张笑脸便厌恶得要从心里呕出来,但还不得不维持着夫妻间的体面,大概她自己想起来也后怕,懊悔,所以竭力补偿他,给他讨了三姨娘,又是四姨娘——她对他宽纵了许多。
但于事无补,种种缘故,他还是恨她。
这次回到泰兴却久不露面的缘故中,还有个隐秘的因由,只盼着西屏能了结掉卢氏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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