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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昭!你要把整座山上的仙鹤都拔秃才肯罢休吗!”
一声暴喝惊得群鸟飞起。
逢雪回头望去,一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手提竹竿,从山阶上急急跑来。
她恍然:这应是师姐的回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我家的,我拔几只仙鹤的毛怎么了?我宰了它们吃肉都成。”
少女声音清脆,狂妄道:“你这个老东西,别以为自己修行就多了不起,啊啊啊,不许揪我的头发!”
逢雪心中好笑:
师伯在她心中,一直是不苟言笑、天塌不惊的掌教,没想到还能被气成这样。
云雾翻滚。
一时是小女孩牵着她的衣袖,温温柔柔地喊:“师姐,这是我新炼的丹药,还未知疗效,你能帮我先试试吗?”
又或者是少年飞扬跳脱,枪尖挑着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走在万丈峭壁上,“昭儿,我去井泉新打一葫芦酒,你要来口嘛,可千万别跟师叔告状,嗝——我真没醉!”
忽地白昼转成黑夜。
雷蛇游走,满山风雨。
前面的人在奔逃,后面的人在追赶。
簇地一声。
羽箭撕破夜空,射在奔逃者的肩头,鲜血洇湿布袍。
他的脚步只是顿了一顿。
少女手中长弓弯成满月,厉声喝道:“季峋,你停下来。你怎能刺伤师父?”
大师兄停在悬崖栈道,疾风卷起灰袍,他手提着一杆长枪,枪尖红缨摆动,暗红血珠从雪亮枪尖滚落,让红缨更添一分暗沉。
曾经山上不知愁,云中与鹤共逍遥的少年立在如刃悬崖,背影孤绝,嗓音嘶哑,“昭儿,我要下山,你别拦我。”
“不然呢,你也要刺死我吗?季峋,你好大的狗胆子,这么多年的道书白念了,还不快随我回去,在师父门外跪一个月。”
见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她声音低了低,“师父说了能消去紫翘身上的疫气,让她重入轮回,你是想让紫翘永世不得解脱吗?”
“……就算是疫气引渡到师父身上,师父修为深厚,不会有事的。你在担心师父吗?师父说他不会有事的。”
“我可不担心师凌云,”季峋回头看她一眼,眼神寂寥,“他是山上真人,人间金仙,指不定哪一日就得道飞升,云游方外,担心他做什么?”
“季峋!”
“昭儿,世上有几个师凌云?”
“师父如日之升,如月之恒,世上自然只有一位师父。”
季峋嘴角扯起抹笑,“凌云真人的徒弟为歹人所害,能有人为她报仇,疫气缠身,便能为她引渡疫气。可世上不止一个陆紫翘。”
他难掩眸中痛苦,声声啼血,“昭儿,枌城那一个个为疫鬼所害的人,沧州千千万万死在疫病里的人……他们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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